第六百七十二章 南橘北枳-《并不遙遠的往事》
由于頭天日本關東軍運輸山炮的那些個卡車已經就跑了一個來回,從覃莊往荊家溝的那條砂石路已經就被壓得光溜溜硬梆梆的了,劉胖子他們那警車雖說不敢開得太快,但卻不至于牾住,到得荊家溝也就九點鐘剛過。
荊志國并沒有立馬就讓那警車從荊家溝朝回返。荊志國知道,縣警察局的這臺警車昨兒個回覃莊,盡管是已經就黑了天了,日本人那邊兒也一定是知道的!今兒個一大早,這警車就又來了荊家溝,大白天兒的,那就更不用說啦!越是在這么個時候,越是要沉得住氣,一定要抻一抻,候一候!不突兀,不突然!讓一切合于事兒發生發展的本來節奏。只有這樣,才會讓敵人摸不著邊際!
由于有頭天的底墊兒,日本關東軍那些個從覃莊火車站貨場往荊家溝東山工程上運貨的那些個大兵已經就熟了套啦!那裝車的活兒干得可就麻利多了!這一回運的還是山炮!再跑一趟也就差不多啦!
那趟停在覃莊火車站貨場的日本關東軍軍列跟一般的貨車不同。一般的貨車把到了站的車皮甩下后,那機車,也就是那火車頭,還得拽著剩下的那些個車皮朝前走。可這趟軍列整個一列車車皮的終到站就是覃莊。那機車卸下那些個車皮后就前走后倒,倒到了旁邊兒一側的一條線上歇著去了,哧哧地喘氣!那些個開機車的司機,燒火填煤的司爐,就把那機車當了家啦!那趟車皮的貨不卸完,他們就不能啟程回關東州!閑著也是閑著!干呆著又呆不住,也就得成天糗在那機車上整些個機車保養一類的事兒!一應的吃喝拉撒都在貨場里解決。上茅房沒問題!挨著貨場西北角兒的墻角兒有那么一個敞著頂兒,用紅磚圍著的簡易的茅房。吃飯呢,也是由站里派人送,也就是給調度室那幾個調度送飯的時候,多帶出那么幾個人的份兒!如此而已!
那些個日本關東軍大兵正從車皮上往下卸那山炮,再往卡車后屁股上掛,忙活得冒汗的時候,位于貨場西北角兒的那間調度室的門打開了,鄭大杵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鄭大杵子腋窩下夾著兩面小旗兒,一紅一綠,悠悠噠噠地朝那條軍列專線走過去了!嘴里叼著一支香煙,一邊兒走一邊兒鼓搗夾在腋窩下的那兩面小旗。使用的時間太長,那兩面小旗的旗桿頂頭兒處已經就有些個破損。那些個忙活著卸車裝車的大兵哪有功夫去看鄭大杵子,全然不見!可背靠著葦席墻站著的那些個從關東州隨車而來的大兵卻注意到了鄭大杵子。待鄭大杵子走到正忙活得不可開交的大兵近前時,一個大兵突然就用日本話吆喝了一聲!嗐!你!不許吸煙!
這貨場本是禁煙的,在那貨場的圍墻上早就用洋灰在上面寫著嚴禁煙火大字。
按說,一個貨場的調度哪能不知道這貨場的規矩哪!鄭大杵子被嚇了一跳,渾身抖了一下子,站住了,愣愣地瞅了瞅向他喊話的那個大兵,嘴上叼著的香煙明顯地上下晃了一下子!看樣子,鄭大杵子是沒聽明白那個大兵喊的是啥!其實,鄭大杵子聽得是明白白兒的!那個大兵一看鄭大杵子的神態,以為鄭大杵子沒聽明白,遂再次高聲喊了一嗓子,不許吸煙!一邊兒喊著還一邊兒向前跨了一步,向前伸出戴著大手悶子的右手擺了一擺。鄭大杵子把嘴上叼著的香煙吐到了地上,用腳踩上去,還用力捻了捻。
鄭大杵子朝停在另一側的那臺機車走了過去。
機車上的人看到一個穿著鐵道員工制服,腋下夾著兩面小旗的貨場調度走過來,那司機就從敞開著機車車門處探出身來,用手扶著一邊兒的扶手,朝鄭大杵子招呼道,調度來啦!
到得這貨場也有個三四天啦!那機車上的司機司爐已經就認得鄭大杵子啦!知道鄭大杵子是這貨場調度室里的調度,但并不知道鄭大杵子姓啥叫啥。調度!有啥事兒嗎?沒事兒,就是想過來跟你們說說話兒!嘮嘮嗑兒!那司機一聽,心里較比愉作!誒?還別說,這覃莊人還真真兒講究!這兒正悶得慌哪!鄭大杵子接著說道,你說吧哈!這也不讓咱出貨場!要不,咱帶你們到咱覃莊城里去轉轉!可不!就這么在這兒干挺著!誒?我說,以前,那軍列也沒少到咱這覃莊貨場上來,每回并不這樣!這也太--咋?這回拉的不就是些個殺人的家伙什兒嘛!至于嘛!咋不至于?
那個司機聽鄭大杵子說話并不轉彎抹角,心里更加愉作幾分!,站在車門檻子上,放低了聲兒說道,調--調度貴姓?姓鄭,鄭枳!啥?那司機明顯地就是一愣!政治?就是政治那倆字兒嗎?那個司機念過兩年私塾,認得幾個字,有時候看看報紙啥的。聽鄭大杵子說出啥政治,有些個疑惑,這咋還有叫這名字的?是呀!咋?有啥不對嗎?沒,沒啥不對!政--誒?你是姓鄭那個鄭吧?是呀!周吳鄭王嘛!百家姓第七個!噢--那你那個枳是哪個枳?木字加一個只字,哪個只?只有你我他的只!誒?你這個名字起得好啊!南為橘北為枳么!有種橘子在南方叫橘子,到了北方就叫枸--反正,枳就是橘子!咝,差不多吧!你這名字起得好!確實好!嗯?鄭大杵子聽那司機說出這話,一下子就杵住了!咋?一個橘子還有倆名兒?杵子一會兒,緩過勁兒來,對那司機說道,那些個車皮一天兩天也卸不完,這么說,你們三天兩天的也回不了關東州啊!可不!就這么干糗著!簡直囚磨死人!誒?知不知道,那車皮上的東西都整到哪兒去啦?鄭大杵子搖頭。
鄭大杵子往回走的時候,特意朝那條軍用專線前靠了靠。可還待他靠得近前,早有一個站崗的大兵朝他“嗐”了一聲!
鄭大杵子北了南了地走了一回,已經就注意到了,在那些個悶罐子車皮正中的鐵板門上都用白漆噴著一個足有二尺見方兒的洋字碼兒!按順序一順水地兒從北邊兒的車皮排到了南邊兒的車皮!鄭大杵子明白,日本人辦事兒細致,這是怕弄錯了才編了號的!這也說明,那些個車廂里--悶罐子里裝著的東西一定是不一樣兒的!說不定,哪節車皮就對應著啥不一樣的東西哪!
鄭大杵子琢磨,那些個裝卸貨物的卡車司機手里面拿著的那張單子,上面一定是標得細細的啦!這是不是說,要是能看到那些個司機手上的貨單,就一定會知道,那些個車廂,悶罐子里面裝著的是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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