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土鱉與兩下子-《并不遙遠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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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永是個敢作敢為的人。你說你要到荊家溝兒去,這黑燈瞎火的,是不是得帶上個人啥的?他不!神龍見首不見尾,帶啥人,獨來獨往,落得個自在!就自個兒一個人兒,開著他那輛擦得锃亮的日式吉普車,到了覃莊城門。那些個站崗的關東軍守備隊大兵都認識這個開著個吉普車成天這一趟那一趟的滿洲國警察,估計這會兒是跟剛才出城的那些個警察局的人是干著一樣兒的活兒,也沒二話,立馬放行。這羅永可就奔荊家溝方向下去了。
新修的路,一會的功夫就到了荊家溝了。冬天里,夜長晝短,要不然,這時天都該亮了。還好,走了一路,并沒有碰到啥人,一個人影兒也沒見到。羅永心想,這幫子犢子蹽得夠快的!這咋跑了一路,連個人影兒都沒見著!也別說羅永連個人影兒也沒見著,就是那些個搜尋的日本關東軍守備隊的大兵,站在幾輛卡車上從覃莊出發,一個勁兒地往荊家溝方向下去了,把車開到了東山,到了那在東山負責警戒的守備中隊那兒,也是一路連個人影兒也沒見著!從覃莊出來到得荊家溝的東山,沿途有十幾個屯子,個個漆黑一片,連家點燈的都沒有!除了能聽到一些個豬雞貓狗啥的聲音之外,一點兒人聲兒也沒有!
那能看著個啥?黑燈瞎火地不說,那好幾輛卡車轟轟隆隆地在大路上一走,震得地都直抖,那要真就是有個啥人,啥人不躲?等到縣警察局行動隊的那幫子人坐著縣警察局的警車,早跑到了荊家溝的東山根兒,更是啥也沒看著!一幫子人扯了幾句咸淡,怨天怨地,這會兒,把車熄了火,都在那車里瞇著呢!
羅永把車開到荊志義家的大院兒門前,走上前去就要拍門,手都伸出去了,可又縮了回來。不妥!這個時候,那些個日本關東軍守備隊的人也不知在哪兒呢,這啪啪地一拍,別再把他們給招來了,麻煩!
要說,羅永怕誰呀!他一個覃縣警察局的局長,按照當時政警并列的體制,他跟那覃縣的縣長可是一般大的官兒,在某些方面,可是比縣長還硬實哪!說點兒實在話,在眼下這覃縣,要說有點兒打怵的,除了日本人,真還就沒有啥人!日本人,羅永心想,日本人咱也不怵他,只是咱不愿意惹那麻煩而已!
羅永把手收回來,咋樣才能讓院子里的人出來開門哪?翻墻跳進去,咱倒不是跳不進去,但咱可是縣警察局的局長,有失體面。羅永接著就滿地找,在挨著葡萄架的地兒找到了一塊足有磚頭大小的土坷垃,羅永把這塊土坷垃甩進了院子里。
那塊土坷垃“嗵”地一聲在院子中碎裂開來。羅永并不聲張,而是站在那院外的門樓下,朝東西街上掃視了一眼,這個時候,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時候,荊家溝人家養著的雞已經叫了幾遍了。
過了一會兒,院子里有了動靜,有人輕聲問道:
“誰呀?”
這一宿!那還能睡覺嘛!實際上,羅永的吉普車在院外一停,院子里的人就知道了,但誰也沒動。這要是平時,白果早就起來開了門了,可這回,白果沒有動,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最好不要露面。
上屋,荊繼富和荊志義爺倆兒,早就聽到了汽車的聲響。到了這時,那也免不了要把這一大天發生的事兒與現在這街上發生的事往一塊兒想。荊繼富雖說都六十五歲了,虛歲都六十六了,可眼不花耳不聾,披上衣服就在炕上坐了起來。聽到院子里有了啥東西掉進來,知道是有人故意扔進來的,但看那架勢,不象是有啥惡意。這時,荊志義摸著黑兒,手里拎著剛剛到手沒幾天的嶄新的駁殼槍,悄悄地過到他爹這屋子里來了,悄聲說道:
“爹,外面有人!”
荊繼富并不言語,倆人就在那屋子里摸黑兒挺著。過了一會兒,荊繼富套上棉褲,穿上棉鞋,下炕。荊志義看出他爹是想出去,就想攔住,他想,要出去也得咱出去!可他爹卻把他推到了一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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