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朋友-《并不遙遠的往事》
那兩個朋友聽狗剩兒說出了這話,多少有些個意外。這話放在誰那兒,都能聽出是有些個不滿和怨恨之意。那兩個人相互交換了一下子眼色,那手里的酒盅可就頓了一下子,但馬上就說,對!老弟說得對!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喝!等把那盅酒喝下肚去,屋子里的氣氛就冷了那么一忽兒。那兩個朋友中的一個就說,老弟,你那個東家,聽你說的意思真是個有錢的主兒。象俺們這些個成天在江湖上跑的人都知道,這有錢的主兒有的敞亮有的不咋敞亮!人在江湖,光有錢不行,還得敞亮。要不,真就象老弟說的那樣,你就是有錢,那又能咋,到了,等你要斷氣兒那天,再有錢有個屁用!誒,老弟,你那東家說準八月十五是要到這城里來過節嗎?那還--狗剩兒想說,那還有假!可這時的狗剩兒,酒還并沒有喝到人事不懂的地步,腦袋里就動了一下子,這兩個人問這話是個啥意思?且看看他啥意思!狗剩兒說,那還有假!那倆人兒一聽,就說,噢,腰里有錢,逢年過節地是得抖抖!他是哥倆兒兩家嗎?是啊!那他兩家有多少人哪?也有那么十來口人哪吧!都到這覃城來過節?咱那東家跟咱可就是那么說的!他們兩家,是不是都來—唉呀!夠嗆!他那兄弟家這兩年有點兒不行了,原先,那也是養著車的,可這會兒,那車可早就賣了!兩家就咱趕著的這一掛車,這十來口人也坐不下呀!反正,前天說的時候可是那么說的!這時,那兩個朋友中長得有點兒壯實的那個,就又把自個兒的酒盅端起來。說,老弟!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咱以后可就都是朋友啦!說到這兒,那話卻并不再往這酒上說,而是問,你們那屯子叫個啥屯子?荊家溝。噢,那你這成天給你那東家趕車,從你那屯子到這城里,有多遠的路啊?也有小四十來里哪!噢。話說到這會兒,狗剩兒那也是趕車趕了多年的人,覺得,面前這兩個人好象不太象是普通人,心里多少就有些個警覺,這倆小子不是要干點兒啥事兒吧!心里想,這倆小子要是能禍禍一回咱那東家那可是好!這樣想著,嘴里可就說出不著調的話來了。咱那東家,有錢!有錢人那可不比咱們兄弟,那心是黢黑黢黑的。這不是咱說醉話,這位大哥剛才說,沾光,沾啥光!咱不但跟咱那東家沾不上光,還盡他媽倒霉了!老弟,咋?你那東家不仗義還是咋的?他要真是那樣的人,咱哥們替你出氣!狗剩兒把自個兒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鐓,操!可不知是咋想的,罵了一句,卻把自個兒的頭在自個兒的胸前窩了一下子,不說了。算了,他不仁咱不能不義!在他和狗剩對面的那兩個人都不說話,好一會兒,那個有點壯實的人就說,小老弟,俺哥們,今兒個也是頭一磨兒在一堆兒喝酒。哥說話也不一定對哈,俺跟你想的有點兒不一樣!那要是有誰對俺不仁,俺就對他不義!這不能怪俺,是你不義在先!老弟,俺哥兒幾個今兒個在一堆兒喝酒,那也是個緣分,說說,咋回事兒!狗剩兒聽了這話,沉了一會兒,就說,大哥說話敞亮!一聽大哥說話就是個仗義人兒。行,今兒個咱哥兒幾個湊到了一桌,咱就把倆大哥當哥了!接下來狗剩就把他爹是咋個被那啞炮崩死一事從頭到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然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個添油加醋。那兩個人聽完狗剩兒講出來的故事,就一齊站起了身,說,那你那東家那也太黑了!就這樣的東家,放在俺哥倆兒身上,早整死他了!今兒個,老弟,俺哥倆把話撂這兒,這口氣,俺哥倆兒替你出!老弟家出了這事兒,這俺也是才聽說,一時也沒啥準備,這么的吧,這就算俺哥倆兒的一點兒心意!說著就從自個兒的腰上拽出一個藍色的小綢布袋子,把里面的大洋全數倒在了桌子上,從中數出二十塊大洋來,推到了狗剩兒的面前,把剩下的幾塊兒又重新裝進了綢布袋子里。狗剩兒一看,那本就因為喝了酒而有些個脹紅的臉,這時就騰地一下子變得通紅,說,大哥!這可不行!咱初次見面,這哪好!跟大哥外道是吧?收著!那小泥鰍也在一旁說,收著收著!咱這倆朋友那是仗義人兒!沒說!
緊跟著出了荊繼富和荊繼忠兩家被劫,荊志義和荊志國被胡子綁票的事兒,狗剩兒在高興之余,也被嚇得夠嗆!他趕車也有不少年頭了,在江湖上走動,這胡子的事兒,他也只是聽人說起而已,這回真就碰上了,還真是有些個出乎意料!他明白了,那天在覃城那酒館喝酒的那倆小子就是胡子了!小泥鰍真也是能耐,竟然能跟胡子刮扯上!打那以后,他每回送荊繼富到城里去,就特別注意躲著點兒那小泥鰍,害怕別再招惹上啥事兒。還別說,那以后真還碰到過兩回那小泥鰍,可小泥鰍卻象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只是打打招呼,并不再與他近乎。這事兒,也就在他的心里沉下去了。
過了幾年,荊志國家搬到柳城去了,荊繼富念著狗剩兒鞍前馬后地跟著他,就不再讓他趕車,而是把荊志國家的那十幾廟地讓他照看,同時也把荊志國家那已經沒人住的房子也交給他一并照看著。狗剩爹一死,就剩他和他老媽。開頭兒,狗剩還是住在自個兒家的房子里,后來一想,反正荊志國家的房子他得給照看,干脆就搬到荊志國家的房子里去住得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荊志國家那房子可比咱自個兒的房子強得多了!狗剩兒媽說,狗剩兒,咱人窮志不短,人家讓你給照看房子,也沒說讓你住啊!媽,人家托付給咱的事兒,咱不得給辦好嘛!咱不住到那房子里,那半夜里,啥人就是把那房子拆了咱也不知道啊!狗剩兒媽一想,也對!
那天頭晌兒,狗剩看看地里的活兒也差不多了,就沒有到地里去,在家整整那些在地里干活兒的家什,正在院子里忙活,有人站在院門外喊了一聲,有人嗎?
狗剩兒直起腰朝院門口望過去,院門口站著一個漢子。狗剩兒走到近前,看了看那個漢子。那漢子上中溜的個頭兒,瘦條臉兒,打眼兒的是那雙眼睛,錚亮!就覺得是在哪兒見過,可又想不起。那漢子看到狗剩兒盯盯兒地看著他,就笑了,說,老弟!咋?不認得啦?啊!這年頭也真是不少了!驀地,狗剩想起來個人,這個人在他的腦袋里一出現,他就覺得腦袋里面是嗡地一聲,真就是個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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