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霧沉沉。 入夜后,長沙城頓時(shí)褪去了白日里的喧鬧,大街小巷上人影稀少。 不過酒肆、煙館、賭檔和青樓這類地方,仍舊是燈火通明。 從長街上奔行而過。 不時(shí)還能聽到樓內(nèi)傳來的放縱笑聲。 但誰也沒有在意。 昆侖、花瑪拐以及張?jiān)茦蝌T馬,老九叔則是乘車,他年紀(jì)大了,先前接風(fēng)宴上又因?yàn)楦吲d多喝了幾杯,而今不勝酒力。 靠在車窗上。 握著一只薄如蟬翼的玉鼻煙壺。 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 手指輕輕敲在窗沿上,低聲哼著花鼓戲的腔調(diào)。 “城南牌樓……” 長沙府城最為繁華,當(dāng)屬城東,從前朝開始府衙就設(shè)在那一片,加上南來北往的生意人,酒肆紅樓隨處可見,城西城北次之,城南最為落魄。 過了十三巷子。 高樓消失不見,開始被成片低矮的民房替代。 原本平整的路面,眼下也顛簸了許多。 讓老九叔嘴里輕哼的戲曲,都多了幾分顫音。 不知道多久后。 花瑪拐口中輕吁一聲,抬頭看向前方。 樹影幢幢中,一座高大的牌坊矗立在街道上,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年頭,斑駁的痕跡遍布,臺基上爬滿了青苔。 牌坊后,則是一條條小巷。 夜色中不時(shí)還能聽到小孩追逐打鬧的動靜。 一派市井煙火氣。 “老九叔,你看是哪條巷子?” “第三條,最后一戶。” 老九叔雖然喝多了,但腦子卻是異常清晰。 對沈老頭住處了如指掌。 “那我先去敲門。” 花瑪拐起身就要下馬,卻被老九叔攔下,“還是一起吧,那老頭性格怪的很,你是生面孔,未必能進(jìn)得去院子。” “行,聽九叔你的。” 見他都這么說。 花瑪拐也不好多言。 只是小心攙扶著人從車上下來。 另一邊的昆侖早已經(jīng)下馬,一張臉上滿是期待。 見他身后背著大戟,老九叔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一擺手,任由他去了。 這次見面。 雖然驚嘆于他開竅能言。 但性格還是一如既往地倔強(qiáng)。 這一天下來,大戟從不離身,就是吃飯也得放在身邊,確保任何時(shí)候都不會離開自己視線。 只不過出行在外。 諸多不便。 這等兇器更是不宜示人。 所以昆侖特地以黑布將其重重纏好。 “隨我來。” 老九叔揮了揮袖子,將鼻煙壺收起。 這才慢步朝巷子里走去。 昆侖和花瑪拐緊隨其后,張?jiān)茦蚴掷飫t是拎著幾件特地準(zhǔn)備的禮物。 這登門拜訪,總不好兩手空空。 留下趕車的伙計(jì)在外守著,一行四人往小巷中走去,眼下夜色漸深,雖然沒有宵禁,不過窮苦人家舍不得點(diǎn)燈,昏暗的巷子里顯得有些清冷。 “敲門。” 走過幾戶院子。 等到了巷子盡頭。 老九叔朝向南的一扇木門怒了努嘴。 花瑪拐立刻上前,抓著銅扣輕輕拍了幾下。 “誰啊?” 很快,院內(nèi)便傳來一道蒼老卻謹(jǐn)慎異常的聲音。 “沈老兄,是我。” 老九叔咳了聲道。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院中人這才放下警惕,似乎有什么放下,然后才是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 嘎吱—— 緊閉的院門緩緩打開。 從中走出一個身形不算高大,頭發(fā)花白,身穿灰袍,看上去差不多六十來歲年紀(jì)的老頭。 雖然還俗多年。 但仍舊保持著道人形象。 一頭長發(fā)用木釵簡單束著,身上漿洗發(fā)白的灰袍,分明也是道袍樣式。 年紀(jì)雖然大了,不過氣質(zhì)清瘦矍鑠。 開門一瞬間,眸光如刀般掃過外邊幾人。 昆侖、張?jiān)茦蚝突ì敼斩际橇?xí)武之人。 昆侖還好。 但后兩人卻有種被山中兇獸盯上的感覺。 好在那股危險(xiǎn)感來得快去的更快,只是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后,老頭目光便落在了老九叔身上,甕聲道。 “九掌柜,這么晚怎么來了?” “你個老沈頭,沒事就不能上門討口水喝了是吧?” 老九叔搖頭一笑,開了個不輕不重的玩笑。 不過,他隨即神色一正,“當(dāng)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過來,自然是找沈老頭你有件大事商量。” 敏銳捕捉到大事二字。 老沈頭眸光不由一黯。 對面這位九掌柜,卻是搬金樓大掌柜,身家無數(shù),結(jié)交的不是達(dá)官就是貴人,而他身無浮財(cái)、家徒四壁。 身后這片瓦遮身之地。 還是當(dāng)年一位老伙計(jì)送與自己。 能讓九掌柜前后幾次登門。 也只有他那一身立足的本事了。 但這念頭也就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就算是來取絕學(xué),那也是自己心甘情愿。 畢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