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腦海中浮現出,當年下山的那一幕。 師傅欲言又止。 自己本該察覺到他的情緒。 只可惜那時的他,正是年少無知的時候,總覺得江湖就如酒館里那些說書先生口中那般美好。 鐵了心,一心要去江湖上闖蕩一番。 甚至想著不闖出點名聲,給師傅看一看,絕不回去。 但他又怎么能想得到,再見時,已經是黃泉兩隔。 搖曳的燈火下。 楊方跪在師傅尸骨前,想來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會淚如雨下,一張臉上滿是自責、后悔和痛苦。 要不是當年的他太過執拗。 或許,也不會有今日之果。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絮絮叨叨的聲音里,楊方將這些年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盡數師傅說了一遍。 即便他老人家再也聽不到。 但他還是認真的說著。 “對了,師傅,我在匡廬山見到了大師伯,他老人家已經遁入空門,在無苦寺削發出家。” “還有三師叔,他老人家早走一步。” “大師伯與我說了很多你們當年在師爺門下學徒時的事,他這些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師傅您的下落。” “他還給了我一封信。” 說到這,楊方直起身形,認真的從貼身衣袖里取出一封家書。 即便帶著他走過無數行程。 去過沙漠,闖過昆侖,又橫穿秦嶺,越過黃河。 經歷過寒風、大雪、暴雨、沙塵。 但那封信卻仍舊被保存的極好,沒有半點損壞的跡象。 “讓我一定交到您手上。” “可是……” 楊方雙手緊緊攥著信封,雙眼通紅,淚水再次如同決堤般涌出。 他甚至不敢想象。 當這個消息,傳回大師伯耳中時,他該是何等痛苦。 當日殷殷教誨,一字一句溫聲囑咐,還在耳邊環繞,轉眼間……斯人已逝,當日門下四人,就只剩自己一個。 腦海里思緒萬千。 怔怔失神了好久。 楊方這才強忍著痛苦,將信件重新收起,踉踉蹌蹌的站起身,開始為師傅收斂尸骨。 都說入土為安。 師傅鮮少提及他的出身。 但無論如何,他要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傅骸骨落在此地。 百寶囊中東西不多。 除卻黑驢蹄子、羅盤、紅丸外,還散落著一地的金算珠。 和他掛在胸口前的那枚一模一樣。 分明就是師傅常年不離身的那架金算盤。 不知道怎么斷了。 此刻的他蹲在地上,來來回回四處搜尋,確認再無遺漏后,他這才將百寶囊口的繩索輕輕一拉束好。 師傅一輩子身無外物。 就只有這些用了好些年的零碎器物,不值錢,但卻是他老人家親手所制。 尤其是那塊金算盤。 楊方打算讓它陪著師傅入葬。 不過…… 目光掃過師傅身上那枚摸金符,楊方目露掙扎,最終還是輕輕將其取了下來,摸金符是摸金門的憑證,更是象征。 這東西絕不能有失。 摸金符一入掌心,透著一股溫潤細膩質感。 借著身后那盞風燈的火光,能清晰看到它的樣子,前端尖銳鋒利,下端呈現出圓錐形,周身鑲嵌著六七匝金線,制成透地紋的樣式,符身上還刻著‘摸金’兩個古篆字。 還記得小時候,他總纏著要看。 但向來對他有求必應的師傅,唯獨對它,每次都不應允,最多就是拿在手中看上一眼,絕不能帶走。 他那時候還不明白。 而今再次回想。 楊方哪能不懂? 這枚摸金符,既是師爺留給他的唯一念想,更是摸金校尉的傍身之物。 有了它,才算是真正的摸金校尉。 當年他總想著要走,如今真正流落到了手中,楊方卻沒有半點欣喜。 而且,明明只有手指大小的物件,此刻卻是重如山岳,壓得他直不起身。 摸金符入手。 也就意味著從今日開始。 他便是這一代的摸金校尉。 師傅當年不愿給他,何嘗不是不想讓他過早去承受那么大的壓力。 輕輕吹去細繩上的灰塵。 當著師傅的面,楊方目露堅毅,將摸金符帶好。 心中默念了一句讓師傅安心。 隨后他從身后摘下竹簍,將里頭的東西盡數取走。 這才脫下長袍,小心翼翼的將尸骸裹好放進簍內。 他要將師傅帶回方家山。 找一處地方,讓他入土為安。 一直到做完這些。 身后地上那盞燈火,幾乎都要熄滅。 轉過身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