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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玉樓不再耽誤，牽著龍駒下船，與幾人匯合后，就在渡口隨意吃了點(diǎn)東西，之后便一路直奔虎背嶺。

    關(guān)于無苦寺所在。

    陳玉樓還是讓人在江湖上反復(fù)打聽，這才得到了一絲線索。

    當(dāng)年鐵磨頭在洛陽城外倒斗時，被喪門釘打中罩門身死。

    想到師傅臨終前的遺言。

    摸金校尉，合則生、分則死。

    飛天狻猊心灰意冷，帶著兩枚摸金符一路南下。

    直到過虎背嶺時遇到一座早已經(jīng)荒廢的古廟，心有所感，于是毅然在寺中剃度出家。

    花了不少年時間。

    將荒廢的古廟清理出來。

    然后從心經(jīng)那一句‘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中取無苦二字，為古寺命名。

    兩世為人。

    這還是陳玉樓第一次過九江。

    此地古稱潯陽、江州，地處四省交界，素來就有‘三江之口、七省通衙’的稱譽(yù)。

    除卻廬山外，鄱陽湖、東林寺以及白鹿洞書院皆在此處。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名人隱士往來其間。

    數(shù)月前，瓶山之行結(jié)束，鷓鴣哨師兄妹三人返回族地孔雀山，就是從湘省過江，繞行鄱陽湖，然后一路進(jìn)入江浙。

    沒想到如今時隔幾個月。

    倒是又重走了一次。

    不過，對陳玉樓而言，讓他印象最深是九江不過一州之地，江邊古城，竟是有著近乎于長沙府城的繁華。

    穿行在小城里。

    經(jīng)常能夠見到西洋風(fēng)格的高樓建筑。

    甚至街頭巷尾，隨處可見身著西裝、碧眼卷發(fā)的洋鬼子。

    看他們穿著打扮，并非傳道士那么簡單。

    街上行人，對他們的存在似乎也早都司空見慣。

    問了下鷓鴣哨他才反應(yīng)過來。

    因?yàn)樘烊坏牡乩韮?yōu)勢，從晚清開始九江就開埠立市，借著長江水運(yùn)連通四地，那些洋鬼子也正是看中了這點(diǎn)，往來于此做生意。

    陳玉樓雖然有著遠(yuǎn)超這個時代的眼界。

    但對此時的風(fēng)土人情卻是不甚熟悉。

    一直穿城而過，熟悉的景象才一下?lián)涿娑鴣怼?

    即便已經(jīng)入秋，但良田萬頃，青山碧水，令人不自覺放緩腳步。

    到了午后。

    視線中的田地才漸漸被起伏的山脈替代。

    山高入云，仰頭望去，一座座奇峰拔地而起，壑谷、巖洞、怪石、急湍、飛瀑、溪澗、山中幽潭，隨處可見。

    見識過瓶山之粗獷，遮龍山之險峻。

    廬山則完美融合了二者，又兼云遮霧繞，一眼望去，就是一副生動的水墨山水畫卷。

    只可惜，此行太過急促。

    陳玉樓等人并無暇駐足欣賞山景。

    只有偶爾遇到山民問路時，才會停下片刻，從蓮花洞一路進(jìn)山，足足在山里走了兩個多鐘頭，才終于進(jìn)入峽谷。

    駐足危崖之間。

    看著身下那條綿延無盡，少說數(shù)十丈深的裂谷。

    饒是見多識廣的一行人。

    都不禁心生驚嘆。

    更為奇絕的是，橫跨峽谷，只有一座懸空木橋。

    聽進(jìn)山采藥的山民說，這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早些年，只能涉險從裂谷大河中蹚水過去。

    見兩人身手矯健，經(jīng)驗(yàn)老道，陳玉樓隨口向他們打聽了下無苦寺所在。

    “無苦寺？”

    “你們是去燒香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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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紀(jì)稍大的那位，聽到無苦寺三個字，目光不由在一行人身上掃過。

    “那倒不是。”

    “我們這一趟是專程為拜訪了塵長老而來。”

    陳玉樓搖搖頭。

    老藥農(nóng)雖然刻意壓住情緒，但一旁的年輕人，看模樣與他幾乎是一個骨子里刻出，想來應(yīng)該是他兒子。

    警惕和審視卻幾乎是寫在了臉上。

    一看兩人反應(yīng)，陳玉樓心里就大概有了數(shù)。

    “你們認(rèn)識了塵長老……”

    “閉嘴。”

    年輕人一喜，但話音未落，就被老藥農(nóng)冷聲打斷。

    感受到老爹眼神變化，年輕人稍一思索，立馬也就回過神來。

    要知道，從前朝亂起，廬山內(nèi)便有多股匪寇流竄，匪患最嚴(yán)重的時候，一百七十幾座峰頭，幾乎都被人占山為王。

    這幫人攔道打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周圍村寨、山民，苦匪寇之禍久矣。

    尤其是那些養(yǎng)了閨女的人家。

    更是整日惶恐難安。

    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去往他處謀生。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xù)到那年了塵法師前來，原本誰也沒有當(dāng)回事，在廬山結(jié)廬修行的隱士無數(shù)，不過要么死于山匪之手，要么下山逃命。

    但了塵法師不同。

    見到山民落難。

    他并未袖手旁觀。

    而是以一人之力平定了廬山匪患。

    僅僅是被他說服放下屠刀者就不計其數(shù)，至于那些執(zhí)迷不悟之輩，則是死的死逃的逃。

    因此，山民都傳言了塵法師既有菩薩心腸，也有金剛怒目。

    但無論如何，他們這些人對了塵崇敬萬分，皆言他是救百姓于水火的降世真佛。

    而今眼前這行人來歷不明。

    萬一對了塵法師心存敵意，他們父子兩個豈不是要成罪人？

    畢竟當(dāng)年剿匪之舉。

    讓無數(shù)人懷恨在心，那些人雖然已經(jīng)遠(yuǎn)走江湖，但難保會回來報復(fù)。

    想通這一點(diǎn)。

    年輕人當(dāng)即閉上嘴巴，再不肯多說一句。

    “老丈多慮了，我們乃是了塵長老故人之后，這位楊方兄弟，與他更是一脈相承，算起來還是了塵法師的師侄。”

    見此情形，陳玉樓哪會不懂，只是溫聲解釋道。

    “真的？”

    老藥農(nóng)目光里透著幾分懷疑。

    “當(dāng)然，老丈要是不信，不如這樣。”

    陳玉樓退了一步，“讓這位兄弟，帶上信物，獨(dú)自一人去尋了塵長老，我們就留在此處不動，等法師看過信物，自然知道真假。”

    聽到這話。

    采藥人父子兩人不禁相視一眼。

    顯然是對這個方案動了心思。

    “好，我信你一次，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了塵法師在匡廬山名望極高，你們?nèi)羰遣粦押靡猓綍r候可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了。”

    老農(nóng)認(rèn)認(rèn)真真打量了幾人一眼。

    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次。

    主要是他們身上并無煞氣，尤其是陳玉樓，面色溫和，氣質(zhì)出眾，說話慢條斯理，絲毫沒有半點(diǎn)不耐，和城里那些教書先生似的。

    真要是那種一眼看透的壞種。

    今天就算是死。

    他也不會引狼入室。

    畢竟，當(dāng)年若不是了塵長老，他們這些人哪有半點(diǎn)活路。

    “那是自然。”

    陳玉樓對此并無意外。

    從兩人提及了塵時的語氣神態(tài)，就知道后者在此地聲望之高。

    當(dāng)即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

    隨后才轉(zhuǎn)身看向背著打神鞭的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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