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m一顆頭顱自少年人手中滑落,好似滾地瓜,是從前山寨里的所謂神算子,是認字最多一人了。 等到晨曦暖陽照亮大地,這處曾經的家,已經有十幾具尸體靜靜躺著了。 先前被抓來的兩個姑娘跪在前方,磕頭如搗蒜,眼眶之中的淚水就像是江河決堤,是慶幸自己還活著。 反觀劉赤亭,只是坐在寨子最中間一塊兒石臺之上,小口抿酒,靜默無言。 也不知怎么回事,此刻的酒水,反倒是沒有那么嗆人了。 進寨子,奪刀,殺人,由頭至尾花費不到一刻光陰,少年人身上甚至都沒沾血,這些一年前的漏網之魚,自始至終都沒聽見改頭換面的小郎中說過一句話。 兩個逃離不遠的姑娘突然轉過頭,是一聲接著一聲的轟隆巨響。 劫后略帶慶幸且十分后怕的臉上,多了幾分震驚。 因為她們就看著那整座山寨,在一聲聲巨響之中迅速下陷,直到第九聲,整片山寨陷入一個大坑之中,周圍浮土已經將其蓋住了大半,方才那位小恩公一個縱身跳出深坑,穩穩落在頭生雙角的異獸背后,走過來與她們擦肩而過,慢慢往山巔去了。 年紀略小的女子噙著淚,抿了抿嘴唇,鼓足了勇氣大喊一聲:“多謝恩公!” 劉赤亭聞言一怔,心中略微苦澀。 “對不住,我也曾是這寨子里的……山匪。” 有始有終,我做到了,可……不知道為什么,不爽。 晃晃悠悠登山,幾步路的功夫,他走了兩個時辰。 周至圣只拔完了鄧大年墳頭的草,盧結實那邊全給劉赤亭留著。 少年翻身跳了下來,彎腰去拔草。這種事情才是他整個童年接觸最多的,拔草、搬東西、挨打。 將近一人高的蒿草拔起,周至圣喃喃口:“說真的,你這棵小樹苗沒怎么長歪,與鄧大年關系有,但不大。這個盧結實是怎么教你的?” 劉赤亭愣了愣,但有些事無需追憶,年幼時并無什么值得追憶的事情,但老郎中的話,他是記著的。 “老郎中說,只要活著就行。他這個人,比較慫?!? 周至圣一笑,倒是沒有陰陽怪氣,只是感慨道:“渾小子,你覺得鄧大年好,是因為你打心眼里認定鄧大年是個俠士。你覺得盧結實就那樣,是因為你骨子就覺得,那是個山匪。一趟江湖,你走得有些淺薄,但總歸是走了一段路了。你捫心自問,若是沒有他阻攔,你的手上能不沾染無辜之人的血嗎?” 聽到這里,劉赤亭渾身一僵,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定在了草尖兒。 周至圣抿了一口酒,語重心長道:“小子,有些事情很容易想通,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想了。不論我怎么去想,都會覺得那個盧結實是因為自己手上沾滿了血,所以不愿讓你也變成他那樣。所謂認慫,不過是因為你的未來,還很長。” 對于劉赤亭,這是周至圣少有的溫柔了,或許是因為在鄧大年墳前,他不想讓他的弟子覺得師父不好。 總之,劉赤亭的手緩緩放下,繼續拔草。 終于,烈日之下,拔出來沒多久的草便被曬得蔫兒不噠。 少年人聞著手上久違的野草味道,其實他自小便不喜歡草的味道,因為鼻子會很難受。 “用心良苦,是想讓我不忘初心嗎?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嘿!這小王八蛋,好心當成驢肝肺是吧? 可尚未開口,周至圣便又聽見一句:“謝謝,可能我比較蠢,所以不可能會忘的。即便……就是萬一,萬一有那個萬一,我覺得我只要回來一趟,看看這兩座墳,就會又想起來?!? 周至圣這才笑了笑,轉而問道:“人殺了,并不開心對嗎?” 劉赤亭點了點頭,“是,不知道為什么?!? 方臉中年人轉頭看向別處,嗓音略微沙?。骸拔乙部吹怂^的對錯,一樣來不及了。跟你掏掏心窩子,盡量一開始就不要做會讓自己抱憾終身的事,否則后悔了,也來不及?!? 中年人抬了抬手,猛吸一口氣后,轉過頭,說話自相矛盾:“劍術沒什么好教的,能教的我全都教了,將來游歷路上,只要是你覺得有用的就都可以學,即便是槍法刀法,一樣可以用劍。鋏山劍術靠的是養劍法門,至于劍招,靠的是個人的臨機應變。還是那句話,擋得住,打得著,無招勝有招。” 頓了頓,他又道:“我給未名上了一道禁制,元嬰之下無人能認出這把劍了。玄陽不是尋常靈獸,還是好生照料為上。喏,送你三道保命雷霆,記住,只能護你三次。陽土須得到了九月才能煉化,趕在年前,自行出海吧,各人江湖得各人闖?!? 這怎么聽怎么像是臨別叮囑,劉赤亭略微皺眉,疑惑道:“你?要去做什么?” 周至圣面色一沉,瞇眼望向天邊。 “我有我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大年口中的老梆子,到底是什么人?那日讓鐘離昧與苦竹舍命相護,他們二人面對的,究竟是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