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44)-《七煞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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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杰心中升騰起一陣不祥預(yù)感,單聽這語氣中藏不住的自得,也知他剛才定是做了一件值得他沾沾自喜之事。然而對他而言,唯有親眼看著一條條鮮活生命的消逝,才能令他欣喜。天空陰沉得似乎立將降下一場暴雨,洗刷這人間的罪惡。
煙塵已全然散盡,只見以李亦杰腳底所踏之處為中心,呈圓弧狀向四周延伸,方才的戰(zhàn)場只剩得一個巨大的深坑,仍有幾處化為焦土的地面升起白煙,虛虛實實,裊裊升空,就如給死亡奏響了號角,又如同帶著一個個不甘的靈魂走向往生。
放眼四周,大坑中躺的盡是尸體。不論是己方或是敵方士兵,都一動不動的伏在地上,似乎只有鎧甲上大片漫延開的血跡,才能證明他們曾經(jīng)實實在在的活過,而不是從混沌初開時便是冷冰冰的死物。
看他們的臉色,還停留在方才廝殺的猙獰中,只怕這一場劫難降臨之時,他們還幻想著盡早結(jié)束戰(zhàn)斗,便可回家去喝幾斤燒酒,抱著老婆暖炕頭。他們連痛苦都還未感覺到,就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離開了人世。
遙想初生之時,在他們本人不也是無知無覺?生命的誕生和消逝,都是如此偶然,在顛倒的笑聲和哭聲中經(jīng)歷生死,唯有兩邊那一段無邊的虛空才是真實,中間夾雜的這一程年歲,反倒成了莫名其妙的產(chǎn)物。
都說好男兒該當(dāng)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身后卻連一個哭靈的人也不曾見,任何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將,或許同樣可以成為支撐背后某些人的一片天,而至今日,卻是死得一文不名。
若說生命的誕生,就是為著孕育將來的消逝,他為何又會因這個必然進(jìn)程的提前,感到如此痛心?更兼是為一群與自己非親非故之人,李亦杰目睹著眼前慘象,竟而眼眶濕潤。
死亡在一些人眼中,是深刻的罪惡;在一些它的創(chuàng)造者眼中,卻是最值得自得的產(chǎn)物。江冽塵冷笑著看了李亦杰一眼,似乎對他眼下的表現(xiàn)既感不屑,又有幾分滿意,道:“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魔的力量。頃刻之間,可以讓你的哪怕是十萬大軍灰飛煙滅,于本座自身,卻無半分損耗。你卻拿什么來跟我斗?你縱然拼上性命,也不過是我手中消亡的齏粉罷了。”
李亦杰咬緊牙關(guān),避免在他面前露怯示弱。誰能想到,兩人前一刻猶自談笑風(fēng)生,仿佛一對最親密的朋友,平地又起波瀾,對方立時又成了自己痛恨無比的敵人。
雖已極力握緊雙拳,體內(nèi)卻仿佛另有一股悸動,連帶著他的手臂也不住顫抖,令他的質(zhì)問顯得全無底氣,道:“你自認(rèn)為強(qiáng)橫無匹的……魔的力量……就只是用來殺戮和毀滅的么?毀了整個世間,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江冽塵道:“你錯了,魔真正的追求,是以他自己的方式統(tǒng)治整個世間,奈何總有些出頭鳥自以為有幾分本事,便來叫囂反抗,不殺何以立威!你所說的殺戮和毀滅,都不過是為實現(xiàn)這個目標(biāo)的一種手段而已。所謂魔的力量,則是能夠確保它得以實現(xiàn)的工具。你現(xiàn)在可以繼續(xù)對我嘴硬,但你能否騙得過自己?現(xiàn)在你還以為,你可以阻止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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