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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雖似夸獎，卻使陸黔冷得如同在數(shù)九寒天給人浸到了一桶冰水里，沒過頂門，激了個透心涼。他早先一直盼望以恩人身份討個人情，卻不知這兩樁罪名加起來，自己還是禍害祭影教的大罪人。

    這樣下去不但保不住南宮雪，自身能否脫險還是未知之數(shù)。小心的賠著笑臉，答道：“此皆陳年舊賬，江教主還提他作甚？不知您還認不認殘煞星大人是貴教的副教主？當年他是僅憑一人之力，就使我原本如日中天的勢力土崩瓦解，我寨中的二當家也成了他的關(guān)門弟子，說起來，青天寨是栽在祭影教手下的，您要是覺得今日之事是顏面掃地，那我就掃得更低，我的臉面掃進十八層地獄，給您墊著。”

    江冽塵道：“都說是朝廷韻貴妃的功勞，當時暗夜殞正是在給她效忠，這話是不錯的，你那些高帽子也不用亂扣。”陸黔心道：“暗夜殞背叛他后，投入沈世韻麾下，此事在他必是奇恥大辱，決計不愿提起。我當真糊涂，又說錯了話！”江冽塵忽道：“啰啰嗦嗦的說個沒完，本座問你，若讓你一命換一命，你肯不肯？”

    陸黔心里一緊，卻無半分輕松之意，顫聲道：“不知江教主……是要小人拿誰的命，來換雪兒的命？”

    這般問法，通常都是叫人以自己的命交換。他雖然愛著南宮雪，卻還沒超過了愛自己，為她放棄生命只有在情話中才能提及，實際中是絕不可做的。但這樣一來，逢到真正考驗，他卻臨場退縮，也能讓南宮雪認清了他的感情不堅。轉(zhuǎn)念再想，李亦杰卻是只知站在一旁發(fā)呆，可比自己更加不如。一顆心一會兒提起，一會兒釋然，忙個不停。

    江冽塵不正面作答，卻問道：“你說讓本座親手殺了殞兄弟，逼我最甚的罪魁禍首是誰？”陸黔心想那兇手就是你，卻又來質(zhì)問，還要別人也陪著你扯謊。一時答不上來，江冽塵又道：“如果你所說能與我想的恰好相同，再去替我殺了那人，獻上首級，我就放了南宮雪，但你只有一次機會。這交易可還公平？”

    陸黔忙道：“公平！公平！簡直再公平不過！”心里卻越想越煩，本來單說罪魁禍首，尚可隨意拉個人抵數(shù)，偏卻還要與他所想相同，兩人間又無那份默契，如何能成？

    皺緊了眉頭，苦思冥想，要找到可供牽扯的不少，難的卻是心意相通。腦中閃過幾個牽涉此事的人名，幾欲脫口而出，都因想到機會有所限定，不敢大意。一時真同情那些艱難生存的祭影教眾，這魔頭折磨人的法子也是天下一絕。心下一團紛亂，又有名字躥到舌尖，只不敢言。

    江冽塵早已不耐，道：“快回答！本座沒時間跟你耗著。”陸黔見他這般兇神惡煞，再拖延下去，南宮雪性命堪憂，心想：“我隨便扯一個他的仇家報上，但愿皇天庇佑，讓我誤打誤撞，歪打正著。”這念頭剛一作準，想也不想，就將腦中當先浮現(xiàn)的名字念了出來：“李……李亦杰！”

    南宮雪一雙憂傷的碧眸向他斜了過來，嘴唇輕輕顫動。江冽塵道：“你想說話？”手中力道稍懈，南宮雪緩過一口氣來，冷冷的道：“幫我轉(zhuǎn)告他，如果要害我?guī)熜郑蝗缦葰⒘宋遥铱傊歉鷰熜滞菜溃瑳]有他，便沒有我。”

    江冽塵陰森的冷笑道：“別太自作多情，他猜得大錯特錯，你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這一句說完，五指猶如鐵箍般收緊，出力極重，南宮雪頓時腦中嗡鳴，眼前金星亂閃，連一點聲音也再發(fā)不出來，意識漸漸消散，靈魂也好似要離體而去。突然間竟有種解脫了一切的輕松，讓自己在師兄面前倒下死去，不知他能否為自己落幾滴眼淚？以后會不會常常念起，年少時還曾有這樣一位師妹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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