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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大清早跟殷氏折騰了幾輪，早已精疲力盡，與棠貴妃用完午膳不過多久，便尋了理由回乾政殿。

    棠貴妃遣退了所有人，包括蔣嬤嬤。

    她獨(dú)自坐在銅盆前，一遍又一遍用力地擦拭著雙手。

    直到白凈的肌膚被拭出紅痕，幾乎見血，她才驟然停下，倏地抬手一把掃翻了銅盆！

    哐當(dāng)一聲巨響！

    銅盆墜地，水花四濺，寢室內(nèi)頓時(shí)一片狼藉。地上成片的水漬映照出她冷若寒冰的雙眸。

    “還不給我出來！”她突然對(duì)著靜謐的空氣揚(yáng)聲怒斥。

    床榻一角的陰暗處，雪色蟒袍的清俊身影無聲走了出來。

    “拜見母妃。”祁燼眸色沉沉，似乎沒料到棠貴妃會(huì)在這么狼狽的一刻將他喚出來。

    “你是越來越不把本宮放在眼底了。”

    “兒臣不敢！”祁燼屈膝行了一個(gè)重禮，凜然道，“今日之事實(shí)屬巧合。我知道殷氏今日一大早被母妃宣進(jìn)宮，又見蔣嬤嬤借口搪塞，這才一直留在殿外沒走。后來母妃離開，眷棠宮里外宮人都撤了個(gè)干凈......”

    “夠了。”棠貴妃冷著眼，“如今你也看到了，然后呢？”

    “沒有然后。”

    祁燼黑眸蕩起波紋，忍不住道，“難道母妃以為兒臣會(huì)質(zhì)問您？又或者您覺得兒臣會(huì)說出去，置您于死地？還是在您眼里......”

    “兒臣本就如外人一般，根本不值得信任？”

    棠貴妃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兆夢(mèng)之中她被囚冷宮，定國侯府下獄定罪，臨刑之前，是他舍棄了一切，將她暗中救出冷宮后，又帶著七星臺(tái)眾人孤注一擲劫了刑場(chǎng)。

    七星臺(tái)因此重創(chuàng)，死傷無數(shù)，他亦舍了前程，從皇子淪為謀逆欽犯......

    她就是疑心任何人，也絕不會(huì)不信任這個(gè)她一手栽培成才的兒子。

    可因此，她也更不能再次毀了他。

    “我若不信你，在發(fā)現(xiàn)你的時(shí)候，便該告訴皇上。”

    她一直斟酌著，要如何才能令他置身事外，不涉其中。

    可想來想去，卻是毫無辦法。

    他是她的兒子，是她十六年來相依為命之人，在旁人眼里，他們?cè)缫咽抢婀餐w，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祁燼聽著她清冷卻無奈的回答，懸著的心微松，黑眸中也多了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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