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每天捏著一把母親做鞋用的小錐子,陪著母親。 嬸嬸來罵人,他就罵回去。他很會罵,尤其會學村口的孫婆子,什么下不出蛋,生兒子沒屁眼,倒崩老娘躺板板嬸嬸要打人,他就嚷嚷著報官。 瓦窯鎮的鎮廳是他第一次來,這里好大,好氣派。 他其實很緊張。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么多當兵的。 而且一個個都還穿著甲,都拿著刀槍。他那個脾氣很臭的小舅舅也跪著,他的小舅媽也跪著。小舅媽那幾個兇橫的兄弟,也都慈頭套腦地跪在地上,就連那個先前威風凜凜到處抓人的亭長,現在都跪著,還撅起個屁股,頭也不敢抬。 而他和他的娘親,都站著。 他還小,不太懂得尊嚴的意義。但是心里生出了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個年輕的、好看的、威風的、笑容親切的男人。 他是誰? “我是你爹的好朋友。姜望沖褚么一笑,然后對張翠華說道:“當初跟大姐說,讓大姐和褚么無論受了什么委屈,只管來找我。大姐忘了么?還是說,不拿姜望當朋友?” 站在旁邊的董炳榮,看著這對灰撲撲的母子,表情復雜。這滿廳滿鎮的人、包括郡守大人在內,誰敢拿武安侯當朋友? 誰配呢? 此時他殺了廖大莊的心都有,更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轄下就有真神,自己竟不知祭拜,本該是福氣,反而生災! 因為一直在瓦窯里干活的關系,張翠華的皮膚很不好,臉上皺裂,外貌比真實年齡老得多,但她的眼睛卻很干凈。 她認真地對面前這位來自帝都的大人物說道:“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咧。現在這些都是小事!我還能干得動活,還能養得起么兒。" 她的聲音低下來:“我男人拼命掙的機會,我不敢隨便用了。” 如果說當初姜望去瓦窯鎮看張翠華、褚么的時候,尚只是青羊鎮男,又是帶著褚好學的死訊過來,張翠華對未來覺得不把穩,也是情理之中。 但后來他奪得黃河首魁,已是舉國聞名。又以軍功封侯,叫天下皆知。張翠華卻也始終沒有讓褚么前來投奔,她心里肯定是有她的想法的。 這是個很有定見的女子,不然也不會一等褚密就是那么多年。 姜望很愿意尊重她的想法,所以也是直到現在這種情況,才再次登門。 “我視褚好學如兄長,他的妻兒受了委屈,被人欺侮了,這可不是什么小事。”他說著、看向早就起身候在一邊的抱龍郡郡守侯元位、聲音不重:“這是在打本侯的臉啊。“ 但字字如重錘! 侯元位的冷汗立時就下來了。 撲通! 董炳榮更是直接跪倒,膝蓋都把地磚砸裂了:“治下良善百姓受人欺侮,下官身為天南城城主,責在其首!請侯爺暫寄下官人頭,下官必就此事給出交代!” 而那個以‘大膽著稱的廖大莊,這會磕都磕不住,竟然一下子軟癱下來,暈厥了過去! “侯爺,侯爺! 張洪跪在地上戰戰克兢。 張洪的婆娘杜氏卻是不知哪來的勇氣,忽地了起來:“這當中有誤會,我們都是褚好學的家人啊,我們也是自己人,我還給他做過飯呢!” 姜望很明顯地皺了一下眉。侯元位當即往前一步,戟指其人:“無知村婦,你是什么成色、竟敢亂攀貴人!來啊,與我割了她的舌!” 左右甲士即刻抽刀上前! 杜氏嚇得面色慘白,驚恐地捂住嘴巴。 姜望只是一抬手,止住了侯元位的積極表現。 “是非曲直我已經盡知。我不需要聽他們狡辯,我也不在乎他們是不是能說出什么苦衷、什么理由。”他看向褚么,笑著伸手:“來。” 張翠華松開了牽著兒子的手,把他往前送了一下。 褚么有些不安,又有些大膽地把手伸了過去。 然后被牽住了。 他黑瘦黑瘦的手,被那只修長有力的手牽住。 他感覺到,牽著他的這只手,很溫暖,很有力量。好像可以把他帶到這世上任何一個地方。 他已經不記得父親長什么樣子了。 但是那些打架打輸了的小伙伴,哭哭啼啼地被老爹牽著走過來,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呢? 姜望便牽著褚么,對張翠華道:“今天這些人怎么處置,翠華大姐,你說了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受過什么委屈,今天都不必再忍"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