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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涂扈，身上既不再有那種攝人的威嚴(yán)，也不再有那種讓人親近的氣質(zhì)。

    　　你看著他，時而覺得這是一個矛盾的集合，時而又覺得他并不存在，時而渾如天成、自然而然。

    　　他好像一直在“變”。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此刻的涂扈，已經(jīng)是可以被稱名為真君的存在。

    　　甚制于……他并不是今日才證道。

    　　因?yàn)榉讲挪]有成道之異象，因?yàn)橐粋€剛剛證道的真君，很難說竟會有設(shè)計(jì)幻魔君的可能，而且分明獲得了成功！

    　　然而在今日之前，敏合廟的涂扈大人，血統(tǒng)矛盾、身份矛盾、立場矛盾，身上存在太多麻煩，在牧國上下招惹了太多人……

    　　他的修為也從來只是當(dāng)世真人。

    　　哪怕是出身金氏的金公浩，眼界和消息渠道都是一等一，也不曾聽聞世上有第二個涂扈

    　　,不曾聽聞還能有神人相合這一步。

    　　眼前這一幕，能夠?qū)⑻嗟氖虑槁?lián)系到一起。

    　　他先是震驚，繼有憤怒，情緒起伏不定，提塑的手也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終只是喃聲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此時的蒼狼斗場，四處都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也不知是被壓制，還是被隔絕，沒有人關(guān)心。那些被打斷了的決斗，當(dāng)然不會再繼續(xù)。而今日的驚魂未定，大約也只是他日茶余飯后的談資。

    　　此時的青牙臺，卻是陷入另一種沉寂。

    　　天穹暗幕已散，天光燦爛地垂落。

    　　較武臺雖已經(jīng)破損得不成樣子，好歹掃盡陰郁，見了明朗。

    　　斗昭沒什么表情地看向面前這位剛剛壓制了幻魔君的衍道強(qiáng)者，沉默地伸出他的手。

    　　涂扈笑了笑，隨手倒轉(zhuǎn)天驍，送回了斗昭掌中：“這的確是一柄配得上你的刀。”！

    　　斗昭沒有說話，因?yàn)樗X得這是一句廢話而姜望握著他的長劍，平靜地看著涂扈，只是問道：“為什么是我？”15

    　　坦白說，今日若不是身在牧國，若不是在制高王庭里，若不是正在代表齊國出使。

    　　姜望什么話都不會說。

    　　他經(jīng)歷過太多，也見識過太多。

    　　今天的局面，他很難不產(chǎn)生聯(lián)想—一是否涂扈在用他做局？邊荒那一次與倀魔的遭遇，是否也來自于涂扈的設(shè)計(jì)？

    　　那些高高在上的強(qiáng)者，隨手以天下為局、蒼生作子，并不罕見。2

    　　為了更宏大的理想，更偉大的事業(yè)，些許犧牲，總會被原諒。2

    　　姜望雖然不同意，但也只會把一切埋在心底，等有朝一日擁有足夠的實(shí)力，能夠用劍捍衛(wèi)自己的道理，才會來問這個問題。

    　　但今日他是大齊使節(jié)，那他就必然不能沉默。

    　　因?yàn)樗止?jié)出使，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威嚴(yán)。

    　　他可以不善交際，一意修行，因?yàn)辇R廷本就沒打算讓他處理外交關(guān)系，此來只是聽一聽，看一看。

    　　但他必須要維護(hù)國體，為此不惜按劍，齊使不可輕侮！

    　　此刻不是他在質(zhì)詢涂扈。

    　　而是大齊帝國在質(zhì)詢—是什么給你的膽子，讓你敢用我大齊使臣冒險(xiǎn)？

    　　“孤！赫連云云！”

    　　赫連云云就在此時起身，隔著看臺與較武臺的距離，單手撫心，向姜望遙遙躬身一禮：“以大牧皇族的身份，向武安侯表示歉意。武安侯遠(yuǎn)來是客，又代表大齊，更是孤向來欽佩的人物！無論以何種理由，都不應(yīng)該讓你在牧國、且是在制高王庭涉險(xiǎn)！這使本宮蒙羞，今日之事，孤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她說的是給交代，但實(shí)際上是要交代。小幫姜望向衍道強(qiáng)者涂扈要一個交代。

    　　涂扈當(dāng)即便道：“此事我想我能夠說得清楚。

    　　他倒也沒有‘身成衍道、高絕人間’的傲慢，甚制可以說非常溫和。

    　　這時候他的臉上帶著苦笑，用一種坦率的態(tài)度說道：“人魔兩族相爭的歷史，從上古時代延續(xù)制今。作為生死線那一邊魔族方的領(lǐng)袖角色，幻魔君對草原的窺伺從未中止。今天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jī)會，相信他為這一天也準(zhǔn)備了很久。他不可能親自降臨王庭，所以他需要一個橋梁，而武安侯你，是他的選擇之一。”

    　　“今天這件事情，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幻魔君選擇了你。若要回答你的問題，為什么是你？’我想從幻魔君的角度，可以找到很多理由。譬如你實(shí)力不俗、擁有足夠的承載力，可以讓他的倀魔幻顱很快成型。譬如他不久前在邊荒遭遇了你，剛好有種下手段的機(jī)會。譬如你不凡的身份，讓你不會受到最徹底的檢查，從而能夠最大程度上掩飾他的動作。”

    　　“制于我。在幻魔君出手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最終會選擇以什么方式切入今日之局。當(dāng)然我并不否認(rèn)，那天在邊荒遇到你之后，我有所猜測，但那個時候沒有找到確定線索。而且那時候我與幻魔君的對抗，本就是為了引他入局，當(dāng)時情形也很危險(xiǎn)，所以沒有工夫細(xì)查，只能先讓你離開。”

    　　“后來在廣聞耶除斜毋殿里，當(dāng)坐鎮(zhèn)敏合廟的我，得知你在邊荒遇到另一個我之后，就特意跟你聊了很久。彼時的兩個我并不相通，坐鎮(zhèn)敏合廟的我，其實(shí)也是一直在觀察你，想找出來幻魔君的痕跡。兩個我’都對幻魔君的手段有所警覺，但遺憾的是，兩個我都沒有在你身上找到痕跡。作為以《彈指生滅幻魔功》成道的魔君，他的手段向來莫測隱秘。”

    　　姜望靜靜地聽完這些，只道：“幻魔君的手段的確莫測，涂大人今天來得也很及時。“

    　　涂扈略一沉吟，便道：“剛才見到的那個女子倀魔，你想必還有印象？在邊荒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見過的，還與她交過手。她是完顏家的女子完顏青萍，當(dāng)年也是有名的神臨天驕。

    　　同時也早已經(jīng)被異國勢力控制，制于是被哪個勢力控制，我且不說”

    　　“我在知會完顏家家主后，在她身上準(zhǔn)備了手段。并且安排她死在邊荒，被幻魔君捕獲性靈，成為倀魔。也成為今日我能及時出現(xiàn)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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