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何為死士?“ 臨淄城雁書茶舍,一些人正在高談闊論,當(dāng)中一人,尤其聲高。 諸如茶舍酒館這樣的地方,向來閑議者眾。古往今來,天下列國,家長里短,無所不論。 齊國言爭之風(fēng)還不如何流行。 宋國那邊才叫精彩,在任何一個城市任何一個時間段,都有機(jī)會遇到論戰(zhàn),唇槍舌劍不亦樂乎。被活活罵死的人不知凡幾。當(dāng)然,那亦是一種修行道路的衍生了。 當(dāng)今臨淄里,罵人罵出了最大名氣的,自然是名儒爾奉明。 此人口才極好,更是寫得一手好文章。因其為人甚是狂恣,常有驚人之論。朝野間唾棄者眾,支持者也眾。 如此時刻,圍著一張大茶臺,他居上首而坐,在一眾文人里,分明是意見領(lǐng)袖,人群焦點。 他生得一副好面貌,衣著飾物也極見格調(diào),其聲抑揚頓挫,很能調(diào)動情緒:“死士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主家而死!“ “慷慨就義,可稱壯士。死而無名,是為忠介!” “匍匐在暗夜之中,一生為一事,一命舍一人。“ “縱覽古今,可有死士享大名?更別說顛倒主仆,悖謬綱常。” “昔年博望侯何等英雄,其后代子孫重玄勝,與一個死士不清不楚,辱沒門楣。無尊卑之序,亂貴賤之別,殊失大禮!現(xiàn)在更為這個死士的失蹤大張旗鼓,據(jù)說要追其為妻。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鬧得滿城風(fēng)雨,天下都傳遍了!“ 他猛然一拂袖,聲如金鐵鳴:“真是名門之恥! 刷! 說話間,不遠(yuǎn)處的一個雅間,繪著遠(yuǎn)山流水的雪紙門驟然拉開,顯出其間對坐茶桌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雖是身著便服,也掩不住身上煞氣,一看就是軍人出身。雖是跪坐于竹席上,卻也直脊直腰。此刻雙手搭膝,臉上全是看戲的表情。 另一個則散漫得多,一只腿盤著,另一只腿豎著。手肘搭在膝蓋上,修長的五指則拿著一只茶盞,要飲又未飲,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眸如墨染,白衣勝雪。 他自然便是大齊冠軍侯重玄遵。 “你是什么名門?”他看著爾奉明,臉上似乎有笑意,但話語分明不客氣, 爾奉明明顯有些錯愕,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冷笑一聲:“我說誰人在聽墻角,原來是冠軍侯!“ 而后方道:“爾家雖不是什么功勛望族,但詩書傳家,禮樂相繼,自武帝朝而至如今,世代清白!冠軍侯說名門,何為名門?名者,譽(yù)也,明也,禮也—“ 啪! 茶盞直接摔碎在他面前,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破碎的殘渣、四處流瀉的茶水、以及一株倔強(qiáng)挺立的茶芽。 便是攤破在爾奉明和他一干好友腳下的畫卷。 砸得眾人一驚。 爾奉明也下意識地住了口。 重玄遵傲慢地看過來:“重玄家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得到你這種跳梁小丑來評論?“ 爾奉明臉色忽青忽白地看了他一陣,終是將一肚子的辯語都咽回腹中,一拂袍袖,便要往外走:“真是夏蟲不可語冰!“ 但有一股攝人的威勢驟然勃發(fā)。 重玄遵的聲音響起來:“我說讓你走了嗎?“ 爾奉明猛然回身:“天子尚且不以言獲罪,你待如何?“ 重玄遵只沖著那一地殘渣,抬了抬下巴:“打碎了茶盞就一走了之,這就是禮樂相繼之家嗎?給本侯收拾干凈了再走。 爾奉明身邊的那些朋友,平素里一個個筆桿子搖得飛快,指點江山也是唾沫橫飛,但此刻與冠軍侯當(dāng)面,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說話。 “重玄遵!”爾奉明好歹也是大齊有名的文士,怎肯受此侮辱?勃然大怒道:“不要以為這臨淄你可一手遮天,士可殺,不可辱!" 鏘!! 重玄遵半點廢話都不說,隨手一招,就將吳渡秋的鞘中刀拔將出來。 就這樣赤足提刀,白衣掛鋒,向爾奉明走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