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桑府東部的天空,云淡風輕。 春日的寒風吹過,有一種肅殺的寂然。 靳陵的神通八臂天神,有八種強大的變化。 甚至于重玄遵的右臂,就是在早先的逐殺過程里,被他的八臂天神所擊斷。 然而…… 根本沒來得及展現(xiàn)。。 在所有觀者的感官里。 無非是薛昌的蒙昧神通一出,所有人都立即把握機會沖殺。 但一輪爭殺還未結束,沖在最前面的靳陵就已經(jīng)消失在姜望劍演萬法的恐怖神通里。 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唯有姜望脖頸那處已經(jīng)裂開的血口,或許還能證明那位大夏安國侯的努力。 然而,慢了半息。 或是輸了覺悟,或是輸了時機。 總之在這種層次的戰(zhàn)斗里,這一刀要么梟首,要么就只能無關痛癢了… 姜望右手提著三尺青鋒,青鋒之上未染塵。左手只以一根手指,在傷口上輕輕抹過。 血便已止住。 這就是靳陵最后留下的傷害。 對手的強大毋庸置疑。 即便這一式拖刀計用得完美。 即便他和重玄遵成功地完成了戰(zhàn)術欺騙,利用薛昌的蒙昧神通,生生逼出來一個立分生死的間隙,卻還是險些被這些人的攻擊碾滅。 但畢竟,最后是他們抓住了這唯一的機會。 世上或許并沒有奇跡這種事。 但所謂英雄,就是把不可能變?yōu)榭赡艿娜恕?br> 春風竟是蕭瑟的。 在這樣的時刻。 無論酈復、薛昌,還是觸讓,尚彥虎。 這些在大夏帝國身居高位的侯爺們,都感受到了一點冷意。 直到此刻他們才意識到一個事實—— 在這場絕不公平的對決里,哪怕是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他們,也真的!會死! 呼…… 承受了所有傷害、面色已經(jīng)慘白如紙的重玄遵,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格外悠長。 也就是他這種可怕的體魄,才能夠鏖戰(zhàn)這么久,承傷如此之多。 但就算是體魄再強的人,也不該還能站著! 從大鄴府逃到懷慶府,又從懷慶府逃回桑府。 一路拼殺,一路逃跑。 到底接下了多少攻擊,數(shù)也難數(shù)清。 他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他又好像永遠不會倒下。 此時他虛弱得像是只剩一身染血的白衣了,可他分明立得筆直。 他面對著尚彥虎,而背倚著姜望。 與此刻的姜望正面相對的,則是酈復、薛昌,赤血鬼蝠,以及觸讓。 “再來?”姜望問。 “再來!”重玄遵回答。 “再來!”同時有另一個聲音應道。 出聲的是尚彥虎! 瓦罐難免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靳陵的死固然令人震動,可并不足以嚇退他尚彥虎。 自幼體弱如他,是怎樣一步步走到今天,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他要付出超過旁人十倍的努力,才能夠與其他人站上同一個起點。 那些普通人習以為常的東西,是他歷盡痛苦之后,才能夠勉強擁有的。 病骨朽膚,是注定早天之人。 衰心腐體,應無緣修行之門。 而他一日九練,火中走,油中滾,受法刑,熬八苦。 塑鋼心石志,練銅皮鐵骨。 曾經(jīng)能夠被風吹倒的病童,長大以后摘下的第一個神通,卻是【渾鋼劫身】! 承萬般苦,受萬種痛,是萬鍛鋼! 每受一劫后,是更強一階的筋骨皮! 重玄遵的體魄已經(jīng)是世間罕有,尚彥虎的防御卻更勝一籌。 在先前的交戰(zhàn)中,姜望的長相思不能割破,赤血鬼蝠的食魂血線也只能擦出一道血槽,那還只是第一形態(tài)! 如今身作鐵灰色,進入第二劫狀態(tài)中。可以直迎真火,直面劍光,絲毫不顧及重玄之力的拉扯,也不在乎什么月輪刀,只是揮拳! 狀極突元地踩在空氣里,每一步都顯得很別扭、讓人很不舒服,每一步卻都靠得很近。 霸都拳勢為法,渾鋼劫身為本,鱗峋神通為用。 最強狀態(tài)的大夏北鄉(xiāng)侯,第一個殺將出來,一雙拳對兩個人! 來! 齊國之天驕,天府之神臨…能否斬我?! 面對展現(xiàn)了恐怖殺力和殊死意志的兩位絕世天驕,他尚彥虎仍然是橫沖直撞。 斗勇,斗狠,斗蠻! 他尚彥虎輸卻什么?! 他的呼嘯著的拳頭落下了,那抵背而立、有血戰(zhàn)之勢的兩個人,卻忽然一個錯身!各自飛開! 一者借助平步青云,瀟灑而靈動。 一者在重玄神通的作用下,違背直覺,卻也快到驚人。 姜望的劍上繞著一抹霜風,與往返虛實之間的薛昌交鋒一合,便錯身沖向了酈復! 按理說靳陵雖然戰(zhàn)死,但重玄遵幾乎也已經(jīng)廢掉。而姜望至此掀開了太多底牌,他的力量差不多已經(jīng)都被看清。殺死靳陵的劍,還能用幾次?他的神通之力,不可能無窮無盡! 這場廝殺,己方應該還是把握著絕對的勝勢才是。 然而看著姜望迎面撞來的此刻,酈復還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忌憚來。 他怎能忘記?靳陵只是慢了一步,就慘死當場,尸骨無存。 一翻手,便按出一堵已經(jīng)半透明顯出實質(zhì)的氣墻,氣墻之后豎氣墻,一連七道,叫這姜望與他之間, 隔出天塹! 可是在劍撞氣墻之前,姜望卻忽地又是一轉,一下子就貼近了觸讓! 劍似游電,人如龍,貼身而走,不離方寸。 幾乎與此同時,那重玄遵也翻身落在了赤血鬼蝠身后。身形倏忽左右,緊貼著赤血鬼蝠,月輪刀在它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 兩個人同時抓住一個目標,開始了近身纏戰(zhàn)。 尚彥虎空握無匹之勢,拳頭一時間卻難以落下,真?zhèn)€投鼠忌器! 重傷的觸讓幾乎無法擺脫姜望,重玄遵雖然也極虛弱,但赤血鬼蝠也更好對付一些,一時只有被斬得吱吱亂叫的份。 薛昌倒是無所顧忌,蹂身便已撞來,短戟舞成龍卷一團,直接將觸讓和姜望都包裹。 戟鋒斬上觸讓的時候化為虛,落向姜望的時候又化為實,根本不受此等捆綁戰(zhàn)術的影響。 然而不斷地運用陰陽魚神通,不斷地避開觸讓來攻擊姜望,本身就是一件極考驗戰(zhàn)斗智慧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戟法根本不可能發(fā)揮到極限,是以哪怕與觸讓近身聯(lián)手,優(yōu)勢卻也不很明顯。 姜望完全不必擔心自己誤傷誰,三尺青鋒演盡諸法,殺得似雨潑一般! 身為大夏名門觸氏之主,觸讓當然無法忍受,自己竟淪為敵人肉盾的局面。哪怕他已經(jīng)在一開始就受了重傷,哪怕薛昌已經(jīng)及時過來解圍。 “小兒輩辱我至此!" 錦安虎兜鍪發(fā)出怒吼! 他的身體在一瞬間變成了幽藍色。 玄冥圣火如海潮一般鋪開,萬物皆凍,天地有霜! 薛昌在一瞬間走入虛妄。 而姜望縱身疾退,疾退時恰有一方巨大的硯臺從天而落,轟隆如山。 卻是將自己阻擋在足足七道氣墻之外的酈復,隔空落子,以超品道術【硯游神】出手! 緊急關頭,姜望手中長劍一橫,已然切開道術覆臨之勢,人在空中一折,一似飛鳥穿林隙。 可那方硯臺中,忽然飛出墨來,墨如河涌! 劍氣縱橫間,雪亮的劍尖挑起來,一點火星子,炸開在空中,頃刻化為火界! 奔流的墨潮沖進火界里,被燒得滋滋滋地響。 烈火焚墨,燒出一種難聞的墨臭味。 墨潮的規(guī)模不斷縮減,又不斷加速奔行。 而后在那奔涌的濃墨中,躍出一個人形的存在—一硯游神! 刷! 一襲青衫與此墨色的硯游神錯身而過,劍上的不周風直接將它抹去。 姜望頭也不回地繼續(xù)走。 轟! 火界就在此時炸開! 從天而降的,是一只鐵灰色的拳頭。 尚彥虎的拳頭! 把握戰(zhàn)機的能力,自非姜望和重玄遵所獨有。 便如麗酈復能夠抓住觸讓爆發(fā)玄冥圣火的時機,精準釋放硯游神便如尚彥虎把握了姜望的節(jié)奏,落下這無可回避的一拳! 神通鱗峋,病骨殺拳。 無處躲,不能移。 死亡的預警在心頭炸開。 姜望猛然回轉,直與尚彥虎迎面! 在關鍵時刻與對手決殺生死的勇氣,他從來不曾缺乏! 長劍快意而鳴,天空有星河流動! 并不是白晝變成了夜晚,但是在遙遠的星穹里,星辰的確動搖了! 玉衡,天樞,開陽,搖光! 星樓移位! 星路貫通,星光如瀑。 北斗懸照高穹。 斗柄指北時—— 天下皆冬!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