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太煦遲疑了一下,道:“是國師大人。” 奚孟府! “走吧。”任秋離只道。 耳中已經聽得軍隊集結的聲音,同央城里的每一支軍隊,都已經在城墻上輪換了不下二十次。 不知長生君會不會在這一次出手呢? 也很遺憾……不能親見。 自當年被楚天子削去帝號,長生君便少履現世,常年在天外修行。前不久才歸返南域,還未在人前展現過力量。尚不知這么些年收獲究竟如何,不知實力又演進到了何等莫測之境界。 總之她是每見一次,越覺難測三分的。 不過,便如此吧。 她好奇長生君現在的實力,但不很在意齊夏之間的勝負。 她想,對于易勝鋒的死…… 陸霜河大約也不會很在意。 ++ “奚孟府!“奚孟府!”“奚孟府!” “先帝倚你以國事,你就是用這么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來還報嗎?!” “大夏以你為國師,你以近半國民為棋子,動輒棄之!善惡若有報,奚孟府你不得好死!” 奚孟府坐在城樓上的一角,又眼神恍惚地眺望遠方。他可以看得到齊軍陣列里高大的戎沖樓車…他一度想要拆解仿制,可是沒有贏下一輛。調了臨淄的很多暗子去偷圖紙,也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哪怕是當世真人洞徹世界本質的眼睛,僅僅是看,也是看不出這等軍械的隱秘的。 時到如今,他也只剩下感慨。 真希望這些好東西…夏國也能擁有。 “奚孟府,大夏永失東部民心,你是千古罪人!” “千年社稷傾覆,當自你奚孟府始!” 耳邊一陣一陣的喝罵聲,隱隱約約,時時起伏,從來未曾消停過。 當世真人,怎么可能會有幻聽? 他之所以聽聞,是因為那些都是未來必然會發生的“真”。 “奚孟府!” 噢,這聲音倒是現在的“真”。 奚孟府輕輕抬了一眼,果然看到柳希夷大步走來。 這慣會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國相,這一回倒是沒有直接指著鼻子罵娘,眼神很是復雜。 “東部諸府的百姓,是永遠不會原諒你的。”他如此道。 奚孟府并不說話。 這位大夏國相風風火火的步子,不知怎的就緩和了。 他走到近前來,聲音很不響亮了:“你主導的這個戰略計劃,大開國門,以貴邑為餌,置天子于險地。今上氣量偏狹,也不會原諒你。” 奚孟府仍然沉默。 放棄帝國整個東部,放棄數以千萬計的一個個活生生的軍民。這件事情一定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是他奚孟府制定的計劃,是他“力排眾議”,“說服”的一干大夏文武。是他親自做出的安排、寫下的調令,當然應該是由他來承擔。 皇帝不能不原諒武王,不敢不原諒岷王,所以當然也只能不原諒國師…… 這些道理,他怎會不懂? 但他的沉默太頑固。 比這同央城的城樓更堅忍。 “君恨民怨,加于一身,你知道你會怎么死嗎?”柳希夷走得更近了,甚至是有些生氣地問。 奚孟府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他一直都不怎么受得了這個大煙槍身上的氣味。脾氣暴躁,抽的旱煙也烈,而且還總是倚老賣老。 “匹夫!你那是什么表情!”柳希夷的聲音又高了起來。 奚孟府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直接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就往城樓下走。還像許多年前那個剛從船上跑下來的野孩子,沒禮貌,沒教養—一的確也沒人教,沒人養。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 同央城的城樓上,兩看相厭的夏國國師與國相,兩條消瘦的身影,彼此錯身,完成了這一次的輪換。 “急報!急報!” 一名神武軍正將,繞城疾飛,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悅—— “景國南天師應江鴻陣殺北宮南圖,大破鐵浮屠,牧國已然戰敗!” 柳希夷和奚孟府猛然轉身,兩位當世真人都為之動容!柳希夷的表情又驚又喜,奚孟府的表情似哭似笑。 轟! 這提振人心的消息,頃刻聲傳全城,而全城為之震動。 整個同央城,喜悅的氣氛轟然炸開,一掃多日沉郁。 從奚孟府的淚眼中看去,天邊恰有一輪紅日躍出,染遍了霞光萬里,好生燦爛!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