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剩下的夏軍士卒,雖是做出了選擇,不免有些不安。 而重玄勝又道:“現在歸順我大齊的,軍職、田地、房產,全部保留!等到我大齊光復全境,那些不肯歸順的、負隅頑抗的,全部徙為流民!住無所,食無著,萬事從頭!當然,諸位歸順與否,全憑自愿,本將軍絕不勉強。” 這番話一說,又走過去三百多人。 重玄勝慢條斯理地道:“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我名重玄勝。我有個待我如己出的叔父,名為——重玄褚良!” 嘩嘩嘩。 校場上頓時人潮涌動。 足有三千多人,逃也似地去了歸順的那一邊。 頃刻就使歸順者達到了錫明城守軍的半數有多。 兇屠之名,一至于斯! 重玄勝的目光再看過去,便是那些咬牙沒有選擇歸順的,也齊齊心顫! “望哥兒。”重玄勝的聲音很平靜,是商量的語氣:“這些全都是經過軍事訓練的士卒,拿起武器就能戰斗,不肯歸順,終是大麻煩。咱們人少,也不好分出兵力看押。你說,是不是該殺絕呢?” 他畢竟是跟重玄褚良學的兵法,說起屠殺來,亦是不見波瀾。 “我不同意。”姜望先是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然后才道:“你也說過,戰場之仁,是不為不必要之殺戮。” “叔父當年,孤軍入境,以殺立威,走到哪里,屠到哪里。在最短的時間里,鑿穿了夏國大后方,從而引發了夏軍的全線潰敗。但也導致了之后,齊軍大舉殺進夏境時,在每一個地方都遭遇了激烈抵抗……”重玄勝嘆了一口氣:“我們是對是錯,交給時間來判斷吧。” 他一擺手,下令道:“將不肯歸順的這些人,集中看押起來。先裝滿監獄,剩下的戴上鐐銬,再剩下的捆以繩索……但勿傷性命。因為齊夏本一宗,在不久之后,此亦我大齊子民!” 在重玄勝抬出兇屠的名號后,有些人的確是已經準備拼死了。但沒想到,最后只是被看押,一時間情緒激蕩,不免腿軟。 “齊夏本一宗?”姜望對重玄勝的說法有些好奇。 “已經棄暗投明、歸順大齊的兄弟們,請跟我來!”重玄勝招呼道。 然后邊走邊對姜望道:“真個論起來,在古老時代,人族本為一體,共擊妖族,哪分國別?天下人本是一家人!不過道歷新啟,國家體制數千年,認同已有變化。遠如咱們武帝復齊,近如那康韶復梁……倒也先不必說那些。在如今之時代,咱們齊夏一宗,可以從旸國開始論。” “此亦晏相和滅之策的一部分。咱們齊國和夏國,都瓜分了故旸的遺產,可以算是承故旸之正統,這說法早在夏國流播多年……所謂齊夏本一宗。咱們是來收復故土、同宗合流的。晏相他老人家之所以參與此戰,是因為對夏的戰略,他亦有參與,他當然要來見證。” 說完他亦是一笑。 自是這話相當荒謬。 夏國極盛之時,的確橫跨東南兩域,但最早卻只是南域一小國起勢,與旸國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也就趁著旸國倒塌,沖上去吃了幾口肥肉罷了……如何就是承故旸之正統? 齊武帝當年更是在一眾混戰的“故旸之正統”里,堅決地與故旸撇清關系,謂大齊之新國,代表未來之大勢,自有光榮,不需沾染任何古國榮耀……如何在現在又承故旸之正統了? 但很多時候,人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一面旗幟,甚至只是一塊遮羞布。 若無“齊夏本一宗”的說法,今次歸順的人定然沒有這么多。 話又說回來…… 當年夏國在東域爭霸時,打出來的旗號,也的確是承故旸之正統來著。夏軍橫行東域,說的便是要顯復大旸舊觀,重現古老帝國的輝煌。 不得不說歷史是一個循環,總在重復地讓人打扮。 根由極深,而面浮于水。如果你看不到背后的故事,或許就只能感受到荒誕。 姜望意識到,“齊夏本一宗”之說,亦是這場國戰非常關鍵的部分。對于當年未能盡吞夏國之地,齊國君臣已不知自我審視了多少時日。 此次伐夏,是真個在所有方面都做足了準備。 與其說是景牧之戰給了齊國機會,倒不如說齊國等一個時機已經等了很久,不在今日,亦在明日。 夏國所謂“未忘東進”的三十二年,更是齊國磨刀霍霍的三十二年! 所以卸其強援,斷其外交,殺其肉身,滅其精神,摧其險關,隳其雄城,吞萬里沃土,劍指千年社稷! …… 錫明城統共有四千三百名城衛軍士卒,在這時候選擇歸順。論及人數,比得勝營還要多。 自古以來,俘虜就是一個行軍中的難題。俘虜越多,就越難書寫正確答案。 放虎歸山,自是不能。 編入行伍,只會影響自身的戰斗力。 單獨成軍,怕不怕反戈一擊? 關起來又費糧食,還必須分出兵力看押…… 無怪乎荊國名將中山燕文說—— “百戰之驍將,不如善用俘者。”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