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所以張巡現在才會感到悲哀,感到傷痛。 他和他的國家,是真的失去了一個對國家滿懷熱愛的天才人物,可是這一切……又能夠怪誰呢? …… “恭迎張府君!” 一排排的下人迎在府外,如秸稈被風吹折,一排排地傾倒。 張巡飛身而落,臉上已經恢復了慣有的堅毅與沉肅。 他往前看去。 張靖那張格外跋扈的臉,果然就立在人群之前。 “大兄!”張靖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將手一揚,展現自己的杰作:“你看你是多么地受擁戴!你看咱們張家是什么樣的聲勢!” 張巡并不理會他,從他身邊走過,對著那些伏地的下人道:“諸位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張巡沒什么可看的,也并不值得迎接。” “嘖,你總是這個樣子,無趣得緊。” 看著很快散去的人群,張靖撇了撇嘴:“大兄你萬里逐殺,戮叛賊蕭恕而后返,難道還不值當這些賤婢迎接一下嗎?要我說,就是那滿朝文武,也該在國境迎你呢!一群廢物,連個丹都看不??!酒囊飯袋,國朝養他們何用!” 這話實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一般人聽都不敢聽,他卻說得很是自然,可見平時也沒少說。 張巡不說話,繼續往府里走。 張靖緊隨身后,諂笑著道:“誒誒,大兄,六識丹弄回來了嗎?” “沒有?!睆堁驳溃骸耙呀洷皇捤〕粤恕!?br> “???”張靖一臉的失望:“那你出國這么久,白跑啦?” 張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張靖縮了縮脖子,很是委屈地道:“好吧好吧,那我再等下一顆六識丹吧。唉,他娘的,我運氣也太差了,大好的日子里,遇上這檔子狗屁倒灶的事。這么下去,我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神臨???” 旋即他又咬牙切齒:“這個該死的蕭恕,賤奴之子!給了他那么多還不知足。竟貪得無厭,妄窺寶藥,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什么身份!就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事情已經結束了,就不必再說了?!睆堁驳曊f道。 他在張氏古老的宅邸里行走,卻并沒有尋到回家的安寧。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可蒙在心上的陰影,根本無法甩脫。 張靖急追幾步:“欸,大兄,你走慢一點,我還有個事情沒跟你說呢!” 不待張巡追問——當然他也知道張巡不會追問——他便樂呵呵地道:“你把你的郡守印借我使使唄?前幾天我在春香樓,跟姓高的干上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非得抽冷子整一頓這孫子不可!” 張巡猛然轉身,險些與停步不及的張靖撞上。 而在張靖愕然的眼神里,張巡狠狠地盯著他,心中已是暴怒如狂! 自己為了維護丹國的秘密,在不贖城忍受屈辱,城外一坐就是四十天。 蕭恕掙扎一生,奮斗二十年,最后只落得個丹毀人亡,身殞不贖城。 而張靖還只是想著窯子里的那點事情,只想著爭風吃醋! 可他能夠罵張靖沒有自知之明,此生根本不可能神臨嗎?他能夠罵張靖是個廢物,完全不能跟蕭恕比嗎?他能說蕭恕死得不值,死得不好嗎?他能說丹國根本就煉不出新的六識丹了嗎?! 他不能。 所以他如此憤怒地看著張靖,最后卻只是怒斥道:“誰讓你把下人都趕到門前去迎接的?我張氏需要這樣的排場嗎?你整日里花天酒地,無所事事,你的時間無所謂,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計!他們去門前迎我,寒風里一等數個時辰,可他們該澆的花還是要澆,該喂的馬還是要喂,該洗的衣裳還是要洗!他們是會敬畏我,還是在心里暗怨我?。俊?br> 張靖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道:“不就是這么點小事嘛,干嘛發這么大的火……大不了以后我不這么干了?!?br> 張巡看著他,深深地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就這樣吧。” 張靖小心翼翼地瞟著他:“那……郡守印的事?” 張巡面無表情地轉身,擺了擺手:“自己去拿吧。” “大兄!你太好了!”張靖喜笑顏開,沖著張巡的背影大聲歡呼:“以后你說什么我都聽!” 這一刻滿心快活的他,并不知道。 兄長彼刻無法抑制的那一縷怒火,才是對他的情感。 可是已經抑制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