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但人們不由得想到。雖然神臨到洞真難以逾越,但七位當世最強的三十歲以下天驕若能聯手……倒也未必沒有爭勝的可能! 白衣霜槍的計昭南,第一個站了起來。 他就站在齊國的備戰席前,用那雙寒星般的眸子,注視著演武臺上的李一:“以眾凌寡,我不屑為之。以神臨戰洞真,我不能為之。今日這一戰,我計昭南力不如人,就此棄賽。但是李一。” 手中韶華槍流光瞬轉:“你今日辱我何極!他日我登臨洞真,必繼今日之戰!!” 一聲落下如槍鳴。 已定來日生死約。 那時候的挑戰,可無真君保命! 其人提著韶華槍,徑自離席而去。 李一看了一眼那驕傲孤絕的背影,并不說話。 第二個站起來表態的人,是荊國慕容龍且。 “戰場之上若有可為,千軍萬馬也無拘。演武臺上再不可為,也該是兩人分生死。” 他冷冷地看著李一:“魁名是你的。但修行路上,一時先后難免,生死途中,你我一視同仁。咱們來日方長!” 說罷,亦是轉身。 直到此時,已經走到演武臺下曹皆身邊的姜望,才咂摸出一些味道來。 計昭南怕死嗎? 計昭南怕丟臉嗎? 都不是。 他站在觀河臺上,代表齊國出戰黃河之會,但首先要考慮的,是齊國的利益。 所以他留下他日之約,率先退場。 便如此時的慕容龍且。 一直都說,黃河之會是另一種形式的戰爭。演武臺上亦是戰場。 但慕容龍且此刻強調戰場是戰場,演武臺是演武臺,卻是要抹掉“景國勢壓天下”的印象。 無論如何,臺上圍攻李一之事必不能為。 在場這么多天驕,若真的上臺圍攻李一。 無異于天下合圍景國。 景國敗亦是勝,勝則聲勢無兩! 而慕容龍且同樣選擇棄賽,并告訴世人,李一之強,是李一之強,無非修行路上早行一步。景國這一次,也只不過是爭得了一個魁名,與齊國之魁,并無本質區別。 李一,或者說李一所代表的景國,在營造傾天下之勢。 而計昭南慕容龍且,連卻之! “唉。”楚國夜闌兒嘆了一口氣,把聽者的心都幾乎嘆碎了。 她施施然站起身來:“夜闌兒深負皇恩,倒也沒什么可說。景以太虞摘魁,我當避席!” 亦是轉身去了。 黃不東終于數完了他的手指,呆了片刻,愣道:“我無幸理。” 整個人似乎更加老態,起身懨懨地離去了。 至于有著現世神使之稱的蒼瞑,則是收回了朝圣的手勢,一言不發地離去。 金冕祭司那摩多代為宣布道:“此戰牧國棄賽。景國連棄兩場,我們也棄一場,算是一個交代!” 他的表情神圣,他的語氣慷慨。 讓已經退出法天象地的重玄勝也嘆服不已。 想他重玄勝雖然臉皮不輸,但膽量是比不上的,他哪里敢在黃河之會,擺這種不要臉的譜?只能說蒼圖神神光所照,果然厲害! 瞧那摩多這話說的,聽起來牧國倒像是比景國強得太多。 偏偏景國方面還不好反駁,雖然性質不一樣,雖然景國連棄兩場,恰恰是為了蓄積此時之勢,一場而傾天下…… 但真要論起來,兩場還確實是比一場多…… 五大霸主國,拱手將無限制場的魁名讓出。 固然是李一洞真修為,橫壓三十歲以下無敵,但也有“老子們不陪你玩”的意思。 對于這些,李一不置一詞。 霸主國天驕相繼離場,所謂圍攻之說,自然不存在可能了。 宋國的辰巳午正襟危坐。 他先時正冠,是已有死志。 但在幾大霸主國天驕相繼離場后,面上倒是顯出了笑意,施施然道:“太虞真人自然當得魁名。我心服口服,當于臺下觀禮,賀此榮時!” 這亦是認輸了。 現在只剩下丹國的張巡。 其人可以說是無限制場最不被期待的天驕,本身打進正賽,也是艱難取勝。 但恰恰是他,眼有戰意。 按照李一之前所說的那樣。 此時此刻,若能接其人一劍……丹國便摘此魁! 其余幾個霸主國,當然不屑于以這種方式爭魁,那幾位絕世天驕,也不可能以撐一劍為目標上臺。 但對丹國來說……誘惑太大了! 幾乎是魚躍龍門的一步! 張巡咬咬牙…… “張巡!”丹國國相費南華看著他,搖了搖頭。 張巡沉默半晌,眼中的戰意終于退去了。 費南華轉頭看向演武臺:“不到而立之年,已堪洞真之境。太虞真人摘此魁名,當之無愧!我丹國天驕,亦選擇認輸。” 如果說姜望創造了黃河之會歷史上最快獲勝的記錄。 那么太虞真人李一,則不僅刷新了這個記錄,更是創造了有史以來最快奪魁的記錄。 一襲白衣獨來,列國天驕回避! 洞真相較于神臨,的確是碾壓式的差距,無法逾越。 六位至尊都沒有發表意見,現場更無人再有資格發聲。余徙環視一周,于是道:“無限制場之魁名,由景國李一摘得!” 壓抑了好幾天的景國人,自然是歡呼起來。 太虞真人橫空出世,碾壓全場,不出一劍而摘魁。 這事跡必然會銘刻在歷史上,景國人也自以此為榮。 唯獨此刻立在演武臺上的李一本人,仍然平靜。眼睛里幾乎看不到情緒,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站在現世的中心,卻如獨在世外。 臺下的姜望,此時忽然想起了當初在還真觀,公羊白、墨驚羽等人離開后,從李一嘴里輕輕喊出的、那一聲微小的……“嘭”。 感受了他的寂寞。 冼南魁咳了一聲,然后道:“李一!為我大景展旗!” 也如先時曹皆那般,雙手捧起一桿旗幟,一步步走到臺前。 李一仍不說話,單手接過了,直接往天上一甩,像是對著蒼穹,丟出了一支投槍! 這桿旗幟倏忽而遠,根本也無需天之階。 而人們須臾便見得,景帝法相所立的、東北方向的那道幕墻,頃刻印上一副旗圖。 那是一條黑龍、一條白龍,龍尾相錯,龍身繞曲,龍首各望一方,共同盤成了一個旋。 是為乾坤游龍旗! 在景國人的歡呼聲中,李一拔身而起,直接消失在了高穹遠處。 其時,六位至尊的法相皆隱,那位坐觀賽事的長河龍君也已經消失。 人們還在歡呼著、遺憾著、嘈雜著…… 黃河之會,已是結束了! 姜望立在臺下,還在想著關于李一的事情,關于第三次再見的約定…… 忽然之間,已經有一群人涌到身前來。 重玄勝的、李龍川的、晏撫的、許象乾的……所有人的笑臉。 “記得嗎?記得嗎姜望?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嗎?” 重玄勝難得的表情激動,肥臉通紅,這漲紅的顏色,似乎也染進了眼睛里:“你將讓所有人矚目,你將會成為齊國的驕傲……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許象乾額頭锃光發亮,哈哈大笑:“今日我們趕馬山雙驕,名揚天下!” 晏撫溫聲笑道:“來之前我已經包下了豐城所有的酒樓,擺三日流水席,不禁任何人上桌,為你慶功。一路行來多艱,現在魁名已摘,是該休息幾日,你走到哪里,咱們就醉到哪里吧!” 照無顏輕輕按著子舒的肩膀,子舒低頭憋了半天,終于抬眼看著姜望:“你真厲害呀!” 有人在慶祝,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歡呼,有人落寞離去。 撤離的牧國隊伍中,赫連云云笑問道:“不過去說兩句么?” 趙汝成收回了視線,含笑搖頭:“他有很多好朋友,還有很多好前途,再也不會不快活啦!” “趙汝成!” 驀然他聽到這樣一聲喊。 于是轉頭看去。 只見得人群中姜望踮起腳來,遠遠看著他,雙手張成喇叭狀,大聲問道:“誰是哥?” 趙汝成臉色仍有些重傷未愈的蒼白,但是笑得燦爛,雙手同樣攏在嘴巴前,大聲喊道:“你是!” 姜望高聲問道:“我是誰?” 趙汝成連聲大喊:“姜三哥!姜三哥!!姜三哥!!!” 兩個人也不走近,就這樣隔著人群,互相喊話。 顯得很是幼稚…… 但這種幼稚,大概也只會在年輕的時候擁有。 趙汝成的身邊,是牧國公主赫連云云,再旁邊還有一個戴著斗篷的女尼。 加諸于身的視線太多,姜望無法一一分辨。 只是對他們笑著點點頭,便算是問過好了。 赫連云云回以很溫柔的微笑,那女尼似是愣了一下,也對他點了點頭。 姜望對趙汝成比了一個手勢,示意明天見,這類手勢也是他們在楓林城時瞎搗鼓的事情之一,趙汝成總是有些幼稚無聊的想法。而他們總是一邊嘲笑著幼稚,一邊陪他幼稚…… 趙汝成抬手招了招,便跟著赫連云云她們離去。 偌大的天下之臺內,人海散成許多支流。自四面八方而來,此時也散向四面八方。 姜望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人群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拍了拍重玄勝的肩膀:“阿勝,你先帶大家回齊街去喝酒慶功。我跟朋友打聲招呼就來。” 重玄勝是知道他在云國還有一個妹妹的,此時早已收斂了激動神色,笑瞇瞇地招呼著其他人先離開。 而姜望穿出人群,走到了面蒙輕紗的葉青雨面前。 左右看了看:“欸,葉真人呢?” 葉青雨澈如靜溪的眸子瞧著他,只道:“我們也握手。” “啊?” 姜望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老老實實伸出手去。 葉青雨輕輕握住了,笑眼彎彎:“恭喜你呀,天下第一。” …… …… …… …… 【本卷完】 …… (行路難終于行到天盡頭! 為這一卷的結束,投上你寶貴的月票吧!) (哦對,明天就是八號了。左光烈的兩幕番外將上線。起點全訂讀者可看!寫得還可以!)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