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許象乾的心情是復雜的。 姜望重復三次斬出巔峰狀態的人字劍,沒有一絲偏轉,沒有一次勢衰,最終毫無爭議地贏下了決戰。 摘取了或許是整個黃河之會歷史上最有分量的一屆內府魁名……或者至少也是歷史前三。 他作為趕馬山雙驕的另一驕,與有榮焉,理所當然要為此歡呼。 他也已經提足了氣…… 但是那個胖子只是一晃身,就跳到了后面去。 他還沒來得及張口,耳朵都差點被接下來那聲巨響震聾! 真是不要臉啊,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居然用法天象地喊話! 而且喊得這么簡單這么沒有才華! 平庸膚淺不自知! 如何匹配得上趕馬山雙驕的威名? 事實上才華橫溢如他,早已經為姜望的奪魁,寫好了口號。 所以他張了張嘴,還待再爭取一下…… 但立時便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中。 整個天下之臺內,到處都在呼喊姜望之名! 感謝他奉獻了一場又一場如此精彩的戰斗! 感謝他承人族先賢之志,在這觀河臺耀武,用他毋庸置疑的實力,向長河龍君展現了何為人族天驕。 從與項北超越內府層次的神魂之爭,到與秦至臻劍仙人對閻羅天子的驚世之戰,再到奪魁時,于逆流時光中,一劍三敗黃舍利。 每一場都分量十足,每一場都是最頂級的戰斗演繹。 他的才情,他的意志,他的天賦,他的實力,實至名歸,真乃天下第一! 歡呼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就在這這個時候,曹皆直接從位置上起身,雙手捧出一桿卷著的旗幟,就那樣高舉著,一步步往天下之臺走去。 “姜望!”他洪聲道:“且為我大齊展旗!” 來自四面八方、如潮涌般的歡呼,也如潮退去了。 姜望獨立在這天下之臺上,接受所有目光的注視。 萬千目光的重量,加于一身。 羨慕的、嫉妒的、崇拜的、向往的…… 從此他亦要習慣,因為他已經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內府! 是現世數百個國家、無數天驕里,最強的那一個內府境修士。 是茫茫夜幕中,最璀璨的那一顆星辰! 群星閃耀時,他最耀眼! 他靜靜地看著曹皆走來,看著那一桿卷著的紫色旗幟,慢慢靠近。 大齊春死軍統帥,當世真人曹皆,親自捧旗而出。 他應該要知道,這一桿旗幟的分量! 齊國奠定霸業以來,多少天驕臺上奮死,多少豪杰死不瞑目,這是第一個魁名! 并非齊國不強,并非齊國天驕不強,更不是齊國天驕惜命。 只是天驕云集之時,誰都有必爭魁名的理由,誰也都是萬萬里挑一的絕頂天驕。生死勝負,有時候只在一瞬間。不是努力就能贏,不是拼命就可以走到最后。 爭魁,有時候也是需要一些運氣的。 齊國在黃河之會上的運氣真的不夠好,強如重玄遵,天府堪稱無敵,卻也在這一屆遇上斗昭,錯失魁名。 姜望亦是連遇項北、秦至臻、黃舍利,堪稱死亡簽運。 很多齊人其實已經不抱指望。 他最后能越戰越勇,越戰越強,橫壓絕世天驕,力摘魁名,尤其震撼人心。 曹皆走近了,那一卷紫色也走近。 姜望伸出雙手,肅容道:“姜望接旗!” 他接過這桿旗幟,感覺足有千斤重! 曹皆交出旗幟后,便立即轉身。 哪怕是他這種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黃河之會的魁首爭輝。 走下演武臺后,曹皆才對著余徙一禮,道:“有勞余真君!” 余徙亦肅容,微微頷首,以為回應。 而后伸手在演武臺上一引—— 就在姜望的面前,一道一道的清光,凝成臺階,那清光臺階向著天穹高處無限延展,仿佛一直連到了天穹盡頭。 天之階,在身前。 姜望就捧著手里的旗幟,踏上這清光之階,一步步往上走。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高,踏上高天去,漸漸在人們眼里,已經只剩一個黑點。 而六合之柱所圍的六個面,已經悄然轉為了流光幕墻,不再是六位至尊的龍袍一角。 姜望越走越高,離那些熱切的視線漸遠了,也遠離了歡呼。 舉目四望,除了接天連地的六合之柱和六面流光幕墻,什么都瞧不見。 唯有腳下的清光之階,手上的紫色旗幟,腰間的長相思。 越往上走,越是孤獨。 轟隆隆! 轟隆隆! 他仿佛聽到長河怒哮。 但細聽又復無聲。 俄而,又像是有人大聲宣讀著什么,卻并不能聽得真切。 漸漸的,這些聲音也沒有了。 他往上走,往上走,孤獨地往上走。 像是一個人在漫長的黑夜里前行,努力地去鑿出第一縷光。 第一個登上高山之巔的人,誕生了人類的第一個理想。 “你是何人?” 忽然有個聲音這樣問。 這聲音古老、浩瀚,仿佛流經了無窮歲月,又像是包容了現世一切。 它近在耳邊,又遠在天邊。 “姜望!”姜望大聲回應道。 那聲音又問:“你欲何為?” 姜望道:“已摘魁名,登天展旗!” “至矣!” 一聲嘆息,終不復聞。 姜望抬眼再看,發現他已經走到了清光之階的盡頭,眼前是一座圓形旗臺。 瞧來…… 很像是縮小了許多倍的觀河臺。 那中間留下的圓孔,也以六柱所圍。 姜望將手中的那桿旗幟豎起來,將旗桿插進旗臺的圓孔中,右手握著旗面,高高一展! 那一抹紫色的、至尊至貴的旗幟,就這樣飄揚在高空。 一條紫色的神龍,傲然騰于旗上。鱗爪畢現,目有神光,龍首龍尾,連成一個圓環。 在這紫色神龍所圍繞的圓環正中間,是一顆璀璨的亮紫星辰,至尊至貴,燭照天下。 這就是代表大齊皇朝的紫微中天太皇旗! 當旗臺上,紫微中天太皇旗飄揚的那一刻。 天下之臺內,人們也已經能看到,齊天子法相所立的那一面幕墻,其上亦然出現了紫微中天太皇旗的圖樣。 整個六合之柱所圍,六面幕墻本都是空空如也,只有恍惚流光。獨獨東齊這一面,此時被代表大齊皇朝的旗幟所鋪滿。 這是一種莫大榮耀! 在場齊人全部起立,對著這一面幕墻行禮。 曹皆高聲道:“壯乎哉,我大齊!” 所有齊人同呼:“壯哉大齊!” 而在天階盡頭,豎立紫微中天太皇旗的姜望,看到一個光點,自飄渺難知之處落下來,印上眉心。 這是什么? 他來不及思索,下一刻,已經回到了天下之臺。 其時天階已消,四下無聲。 代表大齊皇朝的紫微中天太皇旗,在觀河臺飄揚! 姜望看著齊人的方向,笑道:“幸不辱命!” 迎接他的,是齊人久久不歇的歡呼聲。 天下列國,無數天驕,十余年來,只出這么三個魁名。 本屆更是只有兩個! 齊國已摘其一! 榮也耀也,世難再舉! 在齊國的史書上,亦會記下這樣一筆——大齊元鳳五十五年,七月十二日。茲有大齊青羊鎮男姜望,于觀河臺內府場奪魁,為國展旗! 且不說齊人如何,魁首如何。 一場有一場的榮耀。 余徙作為黃河之會的主持者,在此時宣道:“內府場魁首已決出。且待明天,再續天驕之會!諸位且……” “余真君容稟!” 一個聲音忽然落下。 臺上姜望猛然轉身! 這聲音如一柄利劍橫空而來,割天地,斬人心。 它太鋒利了。 它輕易就割開了人們還在為魁名決出而沸騰的情緒。 它冷漠無情地斬近每個人耳中。 而對姜望來說,這聲音他太熟悉! 多少次在回憶里鳴嘯! 多少次在耳邊回響! 眾人皆循聲望去,只見得—— 自東北方向的入口,走進來一個面容年輕的白衣男子。 其人眉、眼、鼻、唇,甚至長發,都給人一種極致鋒銳的感受。 而他的眼神,溫吞,冷漠,又天真! 如此矛盾復雜的感受,很難讓人相信,是由同一雙眼睛帶來。 但這個人就這樣走來了,對著真君余徙說道:“何必明日?” 這是什么意思? 人們驚詫莫名。 此情此景,此勢此言,讓人隱隱有所猜測,可沒人敢篤定! 那太荒唐,太不可思議了! “李一!”金冕祭司那摩多,面露驚容,在牧國備戰席上,今日第一次出聲:“你竟然就是太虞?” 極情于劍,極情于道,代表現世道劍最高成就的李一,他如何不知? 道劍之術早已經取代了煊赫一個時代的飛劍之術,但傳至現在,道劍之術其實也已經漸漸凋零,歸于小眾,這亦是修行歷史的沿革。而李一其人,一度被視為道劍之術再起輝煌的唯一可能。 其人其劍,鋒銳絕倫,有過許多輝煌的事跡。 甚至于堂堂金冕祭司那摩多,也曾與其道左相逢,雖未交手,已知其人 但李一明明出身于一個已經滅亡的小國,何時成的景國人? “沒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