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仇恨說明受過傷害卻無法還報。 憤怒是因為不滿足現狀但又無能為力。 這些都是虛弱的表現。 太寅一直記得這些話。 所以他不讓仇恨和憤怒影響自己。 太氏是夏國最頂級的名門,其榮耀歷史,甚至比夏國都要久遠。 但青黃不接是很多名門都要面對的問題,太氏也沒能例外。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萬妖門后的廝殺、南域國家不得不面對的危險、甚至于修行本身…… 這些都有可能造成強者的隕落。 在老一輩強者漸漸死去,后來者寥寥的情況下,昔日名門,也一日不如一日。 幸有叔爺太華,生就蓋世之姿,成功登臨洞真,一手撐起了太氏的聲威。 以真人之壽,足可以護佑家族千年不衰。 而他太寅,年少成名,被叔爺期許為太氏的未來,親自帶在身邊教導。被很多人視為太氏復興之兆。 可是劍鋒山一戰后,一切都變了。 太氏的擎天玉柱倒下,而后來者如他,卻還沒能成長起來。 古老的家族榮耀已遠。 偌大的太氏何去何從? 在叔爺太華戰死后,朝廷已經給了太氏盡可能的支持。 但他太寅也必須要證明,他可以撐起這個家族! 當對手是齊人時,他尤其要承擔得起夏國人的期待。 作為霸主之爭的失利者,夏國改年號為神武,以示心氣不滅,斗志仍在。 然而,現在已經是神武三十一年了。 夏國不僅未能洗刷當日之恥,還被人在境內名山劍鋒山上刻下新的羞辱。 對手越來越強,越來越可怕。 當年旸國在南邊的極限,也就僅止于此山了! 今日之天下,已經有不少聲音在問,夏國人還有心氣嗎? 他太寅來此,必要給出一個回答。 這個回答要響亮,那么對手是誰很重要。 蓋壓臨淄的重玄遵,當然是最好。 他可以通過戰勝重玄遵,來踐踏臨淄城。 他可以代表夏國,對齊國說一聲…… 不過如此! 四周看臺上的聲音都遠去了,那些或期待或觀察的目光,都淡化了。 他耳中只等兩個字,等來了那一聲“開始”。 于是他動了。 他的右手,像一條驟然被扔上岸邊的魚,抽搐般地、猛地蹦跶了一下。 那樣徒勞、毫無美感,卻有一種在生死之間掙扎的力量。 這個動作看起來很有些可笑,但真正了解的人,絕對笑不出來。 神通,【負窘】。 魚離水,鳥落網,走獸失陷。 永失自由。 受此神通所縛,一應生靈,都要陷入對自身極端不利的環境中。 黃河之會開始時,所有元力都被壓制到平衡狀態。是完全均等的平衡,不會偏向任何一種元力,偏向任何一個人。 環境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 但在此時,已經不同。 太寅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對手身周的空氣,已經變得粘稠起來。空氣如沼,令其失陷。 更有火元破碎,水元狂暴,風元靜默、土元飄飛……元力變得極端混亂,甚至于彼此碰撞,互相干擾。 此方環境里的一切,都在他的神通操縱下,與對手為敵。 何為“窘”? “君”在“穴”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難堪,困窘,無所適從! 我有神通如此,如何不能叫天驕低頭?! 太寅左手虛攔在身前,右手微垂,五指微張,急步趨前。 有一種天地皆同力、一切盡在掌中的強大感受。 這是掌控負窘神通難免的心態,他將驕態鎮壓,讓自己冷靜審視對手。 齊人絕不能小看,若齊人無能,那么屢遭齊人打壓的夏人,又算什么? 小看對手,其實是輕蔑自己。 就在此刻,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斥力驟然降臨,在瘋狂地推著他。 從一開始來觀河臺,就預設齊國天驕為對手。對于天下聞名的重玄神通,他自然早有準備。 自遙遠星穹,正北方玄武星域,一座星光圣樓倏忽閃耀。 玄武有承載之仁,包容之度。 你欲成何道? 這是每一個有志于神臨的修士,都需要考慮的問題。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答案。 立起星光圣樓之時,就是在向這個世界詮釋自己。 絕大部分修士都是按部就班,先循舊規,再證自己。 就如儒家學子,以“禮”自制。也如佛門弟子,以“戒”相約。更如法家門徒,以“法”行規。在“規”的制約下,自然走向“道德”。 到達“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而“我”是什么? 我的“道”是什么? 對太寅來說,“包容之度”,就是他的行為準則之一。 是他恪行的自我。 當他恪守此道,玄武星光圣樓的投射,就有了“仁”的力量。 他并非儒家門徒,但身在夏國,受儒家影響很深,取北方玄武以“仁”字。 包容不是怯懦,不是退縮,不是畏懼。 是“原諒”。 而原諒的前提……是你認錯。 重玄遵當然不會認錯,所以打碎他的脊梁,逼他認錯。 太寅當然也不會包容齊人,他包容自己。 原諒自己未能早生數十年,不可以參與齊夏爭霸大戰,不能夠挽救敗局。原諒自己年紀尚小,修行遠不足夠,不能登上劍鋒山,讓叔爺不死…… 原諒現在力所未及的一切,而讓自己勇敢前行。 屬于玄武圣樓的遙遠星光,繞身而耀。那星光之力,厚重之“仁”,讓他輕而易舉地抵抗那斥力。 以負窘神通,陷對手于困窘。以玄武圣樓,容自己于無力。 他急步趨前! 虛橫于身前的左手,往邊上一撥。 在他和對手重玄遵之間混亂的環境,為他的進攻,分開一條通道來。 這是他于困窘之中重定的秩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