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柳笙變成了一棵樹。 天色明亮,她可以看到下方小池碧波蕩漾,幾尾錦鯉恣意游動,荷葉立于上頭,雪白落花浮動。 旁邊一個小亭子,其上掛著一塊“醉白亭”匾額,周邊林石清池相映,廊軒曲徑相錯。 她的身子還很纖細,不過碗口粗。 一切都跟后來的醉白園不同,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呢? “娘,我還想再試一次!” 突然遠處的雕花廳內(nèi)響起一個男子的怒吼聲,聲音極大,連柳笙這棵假山上的樹都能聽到,聲音中盡是不甘和憤懣。 “兒啊……你是要逼死娘嗎……你爹已經(jīng)不在了,娘的身體情況你也知道,實在供不起你讀書了啊……你考了三回了……世上并非只有科舉一條路……” 柳笙斷斷續(xù)續(xù)地聽到一個衰老細弱的女聲說道。 作為一棵樹來說,她的耳力真的不錯。 “不,我不管!” 只見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青袍男子捂著臉跑出花廳,一直跑到柳笙身旁才氣泄一般跪倒在地。 他發(fā)狠地捶向地面:“為什么!為什么!我已經(jīng)那么努力了!為什么我就是考不中!” 錘了幾下,一直讀書沒干過重活的嬌嫩雙手就被地上的沙礫扎得鮮血直流。 男子看著流血的雙手:“苦讀三十載,空有一腹墨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啊!” 然后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 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手痛。 作為一棵樹,時間這個概念對于柳笙來說十分模糊。 她好像看到了醉白園里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不太記得了,只如幻影一般飛快在眼前掠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到了柳笙的花開時節(jié),滿地白花堆積。 醉白園里也四處掛滿了白色。 那個男子也一身白衣坐在亭子里默默流淚。 他看起來比上一回見要蒼老一些,氣息也頹喪了許多。 好像世間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娘,你不讓我賣掉醉白園,但這園子里只剩我一人,空蕩蕩,打掃起來又累人……” 說著說著,兀自痛哭起來。 柳笙抖抖枝頭,梨花像雨一般落下。 又似乎過了些年,醉白園越來越衰敗。 男子正坐在亭子里專心地做著燈籠。 燈籠骨架是用從柳笙身上取下的細枝打磨彎曲而成,糊上裁剪好的宣紙,然后認真地在上面畫上花鳥圖案,最后題上字。 下一個燈籠上畫的是仕女圖。 每一個燈籠他都畫得極為認真仔細,題詞也是運盡筆力,仿佛要通過這小小燈籠向世人展示出他所有的才華。 男子臉上的皺紋比上次又多了,衣服上處處是蹩腳的補丁,手指也不像以前那么嬌嫩,皮膚黝黑粗糙,而且為了扎制骨架,手上有許多道細小的傷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