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謀算-《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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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一片喜氣洋洋,鼓樂喧天,鞭炮聲聲。
內(nèi)堂上太夫人面色雖然也笑著,卻時(shí)不時(shí)看一眼盛氏,自從誥命宣了以后,太夫人就讓人給盛氏設(shè)了座,笑著道:“既是得了皇上恩典,今天就是你的大日子了,自然是要賀一賀的,闔府上下且賞起來。”
“只是這誥命來得突然,卻不知是如何來的?”
盛氏雖也錯愕,但卻也不知,只是搖頭道:“兒媳不知。”
白氏笑道:“這誥封是要請的,想來是公爺給弟妹請的封。”
盛氏面上卻無喜色,她接了旨,心里也猜測是不是丈夫請的封,突然請封,是又有什么天大的事要求自己?她心中驚疑不定,看了眼坐在下首的幾個(gè)小輩,許菰正坐在那里,面色一派沉穩(wěn),斯文如玉,許莼坐在旁邊,看起來也是心神不寧。
難道是要為這個(gè)庶子謀前程,所以先給自己點(diǎn)甜頭?盛氏心中猜測不休,但如今許菰已得了舉人功名,若需要自己,難道是婚姻了?難道是要自己出許菰的聘禮?但許安林一貫沒腦子,只會一味貪花好色,這事情若是太夫人都不知道,那就確實(shí)不解了,若只是出些銀子,也還罷了,就怕想要謀更多。
太夫人看了眼白氏道:“這么大事,老二怎沒和我稟報(bào)?咱們府上已有兩個(gè)誥命,如今又沒有什么功勞,貿(mào)然請封,極易招禍。你從商賈出身,不知道京里規(guī)矩,請封總得選個(gè)好時(shí)機(jī)。或是皇家有喜事,或是府里有些建樹得了皇上的眼,這時(shí)候請封,才是穩(wěn)妥。你本就是國公夫人,誥命是遲早的事情。原本我已打算好了,明年蓀哥兒入闈,若是僥幸得了名次,正好以此為由替嫡母請封,最妥當(dāng)不過,你們?nèi)绾伟崔嗖蛔。俊?
她面上已罩了冷霜,盛氏確實(shí)早已知道這個(gè)婆婆總是要拿捏自己的,這個(gè)誥封被壓了多年。總說要選好時(shí)機(jī),一拖拖了十九年,她早已不放在心上,如今雖然得了誥封,婆婆少不得還要拿捏一二,省得以后使喚不動自己這個(gè)媳婦,她木著臉道:“母親教訓(xùn)得很是,只是這誥封究竟誰請的,媳婦確實(shí)不知,國公爺并未說過此事。”
白氏笑了聲:“想來是二弟心疼弟妹,自作主張了。論理弟妹嫁入國公府也十九年了,操持家務(wù),服侍母親,相夫教子,請個(gè)誥封原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V皇遣辉摬环A過母親便請封。弟妹畢竟商戶人家出身,不知道勛貴詩禮人家,最是看重這禮的。雖說母親慈愛,自然不會和那等鄉(xiāng)野婦人一般,動不動去官府告忤逆。但這無告高堂,便越過母親為妻子請封,到底在孝行上有虧,哪里瞞得過京里的人家?弟妹是拿了一品誥命了,卻只會害了菰哥兒和莼哥兒,尤其是菰哥兒,明年便要入闈了,若是被御史知道,參上一本……輕則考上了也被黜落,重則甚至連誥封也會被回收的。”
許葵捂著嘴驚道:“母親說的難道是乾道年間那個(gè)新科狀元因忤逆被褫奪功名的事?”
太夫人冷笑了聲:“本朝以孝治天下,你們年輕人哪里知道厲害!只貪圖那名頭好聽,卻不知道咱們這等人家,每走一步,那都是要仔細(xì)綢繆的!”
她揉著心口,仿佛被氣得不行:“去請國公爺進(jìn)來,我還在呢,就已沒把老母親放在眼里,日日吃喝玩樂不提,如今連誥封也當(dāng)成尋常玩意兒來討媳婦歡心了,祖宗傳下來的爵位,遲早要壞在他手里!”
她動了大氣,盛氏只好站了起來默默無言。嫡母起身,許菰、許莼以及許薇、許蓉兩個(gè)庶女也只能站了起來聽訓(xùn),卻也都不說話。許莼倒是知道自己父親糊涂混賬,卻又事事都聽祖母的,倒不至于會做出自作主張為母親請誥封的事,但他也知道但凡祖母教訓(xùn)母親時(shí),自己辯解一二,祖母只會更生氣,罰母親更重,只能忍著看到底是怎么來的誥封。
太夫人正一迭聲叫人去請鎮(zhèn)國公時(shí),鎮(zhèn)國公許安林恰好就從外邊走了進(jìn)來,他親自去送了蘇槐出去,回來便聽到下仆傳話說太夫人急著見他。
他也正有事要說,便連忙進(jìn)了來,太夫人一見他便厲聲喝道:“我還沒死呢!你就瞞著我向朝廷請誥封?”
許安林一懵:“兒子不敢……不是兒子請的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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