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老爺,該上菜了!”管家跑過來說。 老白員外讓戲班子停下,被奴仆攙扶起來,趁著上菜的時候說:“今日老母親九十大壽,感謝諸位顯貴鄉賢,于百忙之中抽身赴宴,俺代老母親謝過諸位盛情……向知縣以父母之尊蒞臨,更是令寒舍蓬蓽生輝,有請向知縣不吝訓示。” 向弼當即站起,先是一番道賀,吟誦自己寫的賀壽詩,隨即話鋒一轉:“圣君臨朝,海內富庶,百姓安樂,此千古未有之盛世也。然則,西有蠻夷宵小,日夜覬覦我大宋疆土。朝廷欲在秦鳳路編練弓箭手,我利州路近在咫尺,自是責無旁貸。今年的和賣錢、和糴錢,是要漲上一漲的。過去十年逋賦,無論大戶還是小民,也都要追繳補齊……”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 有人已經提前收到消息,更多人卻才剛剛知曉。 “放眼西鄉縣,在座各位都是頭面人物,”向弼圖窮匕見道,“借著老夫人大壽,俺便掏心窩子,說上這么許多,諸君也該準備準備了。白員外以為然否?” 老白員外很想罵娘,他早已猜到向弼的來意,卻萬萬沒有料到,向知縣居然說得如此直白。 而且,還在開席之前,就逼著他表態! 老白員外硬著頭皮說:“去年干旱,俺家收成不好,又要救濟鄉鄰,錢糧卻沒剩下幾個。朝廷既有差遣,俺自當窮力響應,盡量……讓官府滿意。” 如此模棱兩可的說辭,向知縣當然不滿意,直接問道:“三十匹絹、五百石米、七十萬錢,可還拿得出?”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這回是真的死寂,沒有一個人說話,只剩仆人端菜走路的聲音。 向知縣獅子大開口,讓老白員外給的財貨,大概在一千貫左右,而白家的浮產總共才五千多貫。 老白員外把雙手放在桌下,此刻緊緊握住拳頭,要不是母親九十大壽,他估計能當場翻臉罵人。 緩了好久,他終于壓下怒火,用討饒的語氣說:“縣尊容秉,鄉下土地貧瘠,茶園也要交重稅,家中實在不剩幾個。更何況,便是滿額繳納和買錢、和糴錢,也遠遠達不到一千貫啊。” 向弼提醒道:“尚有逋賦,西鄉百姓,逋欠十年賦稅,這次也是要一并清繳的。” 那些拖欠的稅收,很多來自于逃戶。 人雖逃進深山,戶籍卻沒消除,一直在那兒擺著。州里也知道啥情況,大家一起糊弄唄,偶爾為了充政績,也會加征苛捐雜稅來補上。 如今,卻成了向知縣催稅的借口。 而且州里下達公文,只讓補齊前三年的賦稅,向知縣竟要補上前十年的稅。 老白員外的打算,是讓白福德五兄弟應差。 這位向知縣的說法,卻是直接讓在座的地主們應差! 知縣膽敢如此強硬,無非收了條好狗——那位反賊出身的祝主簿。 在座的所有鄉紳,此刻都看著老白員外。 老白員外頭皮發麻,口干舌燥道:“俺家只能拿出二十匹絹、三百石米、三十萬錢。” “好,勉強夠了!”向弼當即敲定數額。 老白員外感覺全身無力,他攢錢多不容易啊,今天被逼得大出血了。 向知縣又望向其余鄉紳,微笑道:“諸位呢?” 鄉紳們已經后悔,今天就不該來參加壽宴。 老白員外剛才被逼著應稅,已經定下一個標準,誰要是敢拒絕,肯定被向知縣給記住。 窮困偏僻的西鄉縣,連進士都沒出幾個,又哪里來的強硬靠山?當即估摸著自家情況,鄉紳們一個個被迫應稅。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