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馮翊，高陵縣。

    “現在應該怎么辦呢？”段煨站在城墻之上看著長安的方向，他的表情陰沉，眼神之中更是透露著一絲猶豫和愁苦。

    就在三天前，董卓被刺殺的消息傳到了高陵，雖然張寧在長安亂起的時候派人把守四門，但終究不可能全都攔住。不過嚴格來說，這速度已經很慢了，因為高陵和長安之間的距離還不到百里，如果騎馬的話，半天不到就能夠抵達。而高陵收到消息時，卻已經是董卓死后的第四天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雖然驚怒不已，但卻也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倒不是不想為董卓報仇，而是他實在無能為力。因為如今左馮翊大部分的部隊，都集結在夏陽方向防備著李義麾下的大將呂布，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出兵長安。

    而且非但沒有立刻出兵，段煨還將這個消息給隱瞞了，完全沒有告訴其他人的打算，只是找了一個借口讓樊稠將部隊調過來兩萬人。雖然段煨是用如果他們知道了，將有可能做出無法預料的事情，不過顯然，這種理由根本無法說服他自己。

    “京師的兵力約莫將近十萬人，而且那馬騰又有涼州作為后盾，甚至很有可能涼州大軍已經在前方京師的路上了……而且鎮守右扶風的胡文才不過只是一個色厲內荏的家伙，得知太師被害的消息，定然會直接選擇投降……如此一來，保守估計朝廷能夠動用的兵力也在二十萬人以上……”段煨表情陰沉的盤算著。

    如此龐大的兵力，根本不是段煨能夠與之抗衡的，更別說還得分兵提防那呂布了。唯一的機會，就是聯合鎮守弘農的董越、鎮守河東的牛輔等人一同回攻長安。可問題是，其他勢力會對此視而不見嗎？比如北邊的李義、東邊的袁紹以及兗州群雄，南邊的袁術……

    段煨雖然不是什么神機妙算之人，但也能夠輕易想到一旦董卓被殺的消息傳開，天下會產生什么樣的震動，以及他們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如此看來，似乎只有選擇投降了，只是……是投降李義還是朝廷呢？”段煨心中忽然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隨即就再也無法將之揮散。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將他從沉思中驚醒，“將軍，有一騎正在迅速接近本城！”

    “嗯？！”段煨聞言向前看去，隨即就看到一名騎兵正在迅速接近這里。“那里是長安的方向，是朝廷的使者嗎？”段煨心中暗想著，隨即命令士兵們進行戒備。雖然看起來來人只有一騎，但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的。畢竟涼州騎兵與幽州、并州騎兵齊名，誰知道在不遠處，是不是埋伏著數萬騎兵，就等自己這邊大意并露出破綻呢？

    “小人乃朝廷的信使！奉命傳令于段將軍，快開城門！”那人來到城下后高聲喊著。

    “用小船載過來。”段煨想了想后說道。吊橋的起落需要一定的時間，如果出現什么意外，那可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不過讓段煨稍稍放心的是，那名使者對此并沒有什么異議，而是很配合的乘船渡過了護城河，并從小門進了城來。

    “段將軍，這是圣上親自下達的圣旨，而這封書信則是賈尚書命小人送來的。賈尚書說了，書信中的事情，請段將軍務必謹慎考慮，以免鑄就大錯。”那信使將一份圣旨和一封書信交給段煨后恭聲說道。

    “賈尚書？”段煨聞言楞了一下，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可從來沒有聽過什么賈尚書。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隨手將書信放到一旁后，就拿起圣旨看了起來。

    圣旨的內容并沒有太出乎段煨的預料，勸降，并任命他為左馮翊，總領左馮翊的軍政大權。不過就算如此，段煨還是動心了，畢竟，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隨后，段煨拿起那封書信看了起來，只看兩眼，他就露出了驚疑的神情，“賈侍中就是賈尚書？難道他也參與到了叛變之中？”

    對于賈詡，段煨還是頗有印象的，雖然他們只是在董卓召集眾人議事的時候見過幾次。但因為他們同是武威姑蔵人，所以段煨還是對賈詡很是關注的。畢竟在這個時代，同鄉，可不單單只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在有些時候，可以托付性命的存在。

    不過很快，賈詡升任尚書這件事情帶給段煨的驚疑就消失了，因為他看到了一件更加讓他震驚，甚至可以用驚恐來形容的事情。

    “怎么可能？！如今的朝廷竟然已經落入了那馬騰之手？！”段煨驚疑的想著，因為他實在太難相信這件事情了。畢竟，昔日馬騰給他的印象，可是一個蠻老實的人。只是賈詡信中所言，讓他又沒辦法不信，畢竟賈詡根本沒有必要用這件事情來騙他。

    “如果真如文和所言，朝廷已經徹底被那馬騰所掌控，那我投降過去的話，倒也是一個好機會……”段煨心中盤算著。如果掌控朝廷的是馬騰，那么段煨幾乎可以想象他可能會遇到的麻煩，畢竟那些士大夫們，可是絕對不可能輕易向馬騰妥協。

    良久之后，段煨長嘆一聲，看著面前的信使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麻煩告訴馬驃騎，就說段煨愿意為其效力。”說完，就派人將自己的嫡長子喊來，讓其跟隨信使一同前往長安作為人質。

    好吧，段煨的這個態度變得確實太快了，不過段煨卻是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就像之前他所想的那般，面對如今已經掌控朝廷的馬騰，他根本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那么如果只能降服，那不管是從家族的發展、個人的仕途來考慮，投降馬騰都要比投降李義強的多。

    而且話說回來，高陵距離長安還不到百里的距離，段煨敢保證，一旦自己這邊出現了什么異狀，甚至在一定的時間內沒有得到回復，馬騰絕對會立刻率軍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