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她麻利拾起一個個銅板,不愿抬眼看他,嘴里說道,“官憑快到期了,路上不能耽擱,我明日就走。”
沈拂劍眨眨眼,嬉笑著蹲在她身側。夏云鶴心知不妙,想起身卻被他把住衣袖,牢牢按定在椅子上,這人笑著勸道,“好了好了,為兄錯了,不為難你。”接著,話鋒一轉,徐徐道,“兄有一事相求。”
就知道沈拂劍拿話在這等她,夏云鶴沒好氣笑一聲,順著沈拂劍問道,“何事?”
這人一撫掌,笑著起身,往門外一覷,外間靜悄悄無人,天色也黑下來,便向她招招手,“你跟我來。”
明月高懸,星河散落,山道清晰,走起來并不費力。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登一荒頂,見殘廟一間,門旁一幅發白聯語,上書“山門小徑通自在”,下接“草木清風拂塵心”,橫批匾額,已不知所蹤。
沈拂劍道:“你且在這等著。”說罷,獨自一人翻進墻垣,帶飛撲啦啦一大群蝙蝠,嘰嘰喳喳吵了半天。
夏云鶴忽覺一股涼意從背后升起,不免攏緊袖子,四野無人,她往遠處看,不現一星燈火,只有無邊無際的暗藍,然而萬籟有聲,一條粼粼長河,悠悠窅窅,悄愴琤瑽。
背后猛被人拍了一掌!
騰地一下,她汗毛都豎起來,沈拂劍笑嘻嘻跳到她面前,說道,“膽子這么小?”
夏云鶴捂住心口,緩了半晌,“你莫嚇我,去廟里做什么?”
沈拂劍摸出信封,遞給她,說道,“明日你既要走,將這個帶給米太守。”
“米太守?”
“是,鄞郡太守米肅。”
夏云鶴接了信,見信封尚未封口,有些奇怪,便問,“這是什么?如何非要帶給米太守?”
“這是口供。”
“口供?”夏云鶴越聽越糊涂,問他,“什么口供?”
沈拂劍嘆口氣,說道,“今年賓水橫流,千狼口潰,淹了大半個落霞縣。匪患頻傳,太守下令嚴懲,后有王縣令求我父親出兵一事,可我來落霞寨后,發現都是失了地的農夫,無地無糧,活不下去,才落草為寇,斷不可歸為惡匪。信中所載,是我親自向他們問來的。”
夏云鶴眉頭微蹙,似有些不信,沈拂劍解釋道,“我的臥房,月娥一天打掃三回,這信只能藏在荒廟。本想著王縣令清剿匪患,再行呈上,可他們遲遲不來,我正要尋個由頭出寨,可巧你來了,先替為兄走這一趟,事情結束后,再請你吃酒。”
她道:“既是因災失地,縣里自然有糧救濟,何至于淪落到占山為寇,滋擾鄉里?”
“稅重糧賤,有的是丟了地,交不齊糧稅,要充徭役,合家逃了,有的是被大戶騙賣了地,卻因存身不住,沒了活路上山。”
“稅重?今年雨水繁多,多處河口決堤,陛下下旨減賦,偏偏鄞郡這樣?”夏云鶴將信揣進袖口,心里隱約不安,說道,“只怕這里面,另有蹊蹺。”
話音剛落,窸窣腳步聲漏進兩人耳郭。
有人掐著嗓子問道:“寨主,你是不是沈老將軍的公子?”
夏、沈二人吃了一驚,沈拂劍往聲音來處看去,喝道,“誰!”
迎著月光,只見從破爛墻垣處,探出兩人,一個是老連,一個是月娥。
老連道:“寨主,您真是沈老將軍獨子!”
月娥拍了一下老連,笑著道,“阿爹,定是了,‘一桿銀槍,威震八方’,除了沈家,誰使得銀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