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媒浪跡天涯-《山海八荒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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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十來個族人挑著一擔擔吃穿用度上了后山,后來陸續有族人趕到,把支狩真竹樓里的那些玩意兒也搬過來,最后連支由也親自上門送些草藥。整個白天,支狩真都裹在棉被里呼呼大睡,看得族人直搖頭。
“爛泥扶不上墻啊!”日頭落山時,族里最年長的癩頭阿伯扔下這句話,氣咻咻地走掉了。
“還說啥子看后山!俺以為他轉了性,懂事了,誰曉得又是換個花樣耍!”
“一定是嫌待在寨子里悶,才換到這里折騰!俺族咋出了這么一個沒心沒肺的瓜娃子?”
“先人板板的,真替他爹丟人!”
巴狼立在支狩真床頭,聽著族人們遠去的議論聲,丑陋的面容沒有一絲表情。支狩真在哨崗凍了一宿,染上風寒,而族人是沒功夫了解這些的。
巴狼呲了呲牙,嘴角滲出一絲譏誚的冷笑。支野告訴過他,你是人,不是吃人的狼。可支野錯了,人才吃人。當年他進寨子,一樣遭族人厭棄。山里那頭養育他的母狼溜進來看他,被活活打死,還扒了皮。
“巴狼,你去忙你的。俺叔說了,少族長就由俺守著,往后你別管了!”巴橫走過來,示威般地橫了他一眼。平日里,叔叔不過是利用一下這頭狼崽子罷了,真要辦大事,哪有自家骨血可靠?
巴狼眼神森冷地盯著巴橫,后者心頭一個哆嗦,色厲內荏地叫起來:“你想咋地?這可是俺叔親口說的!”
“盯牢他,別讓這龜兒子搞事。”巴狼沉默了一下,從巴橫身旁走開,手臂輕輕擦過對方披著的狼皮襖子。隔了這么多年,他還能感覺到那份柔軟厚實的暖意:他記得自己曾揪住她的毛,跨上飛奔;也總想起寒冷的山窟里,相互依偎;他還跟著她一起對月長嘯,嗷——嗷——嗷……
他往山下走,蒼白的月亮升上崖頂。他忽而想扯開嗓子吼,可吼不出來了,也沒人和他一起吼。而離開后山的路又窄又陡,堆砌石階,哪里是狼可以盡興奔跑的呢?
最終,他只是踩著自己的影子,像一個沉默的孤魂走回去。
寨子正逢一片歡騰。“風媒的商隊來了!”巴狼望見族人歡叫著涌向寨門,婦人們匆忙拿出硝好的獸皮、曬干的草藥,娃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樂不可支。風媒的商隊總會帶些花花綠綠的糖飴子、糖面人,還會變戲法哩。
變數!巴狼心頭一凜,快步趕過去。
二十多個風媒跨坐羚蜥,魚貫穿過人群。羚蜥的三趾肉墊輕快著地,有力彈起,躍過地面凸起的石塊。它們跑得快,耐力足,敢和虎豹沖撞,翻山越嶺更不在話下。在八荒,只有浪跡天涯的風媒一族才能馴服不羈的羚蜥。
幾個娃子迫不及待地湊過去,羚蜥兩側掛著一只只沉甸甸的籮筐,用防水油布裹住。娃子們偷偷掀起油布,往里瞧。
“都別擠,小心些,糖飴子有的是。”騎在最前頭的風媒彎下腰,拍了拍一個光頭娃子的腦門,隨后一抖身上的彩色斗篷,憑空翻出一簇紅艷艷的野花。他雙手一搓,“啪啪啪!”花瓣四散飛濺,一顆顆紅彤彤的山楂飴糖像雨點蹦跳出來,惹得娃子們尖叫瘋搶。
一行風媒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他們個頭瘦小,全部披著彩色斗篷,腳踏尖頭靴,淡銀色的頭發用彩帶扎成一根根小辮子,辮梢綴滿了珊瑚珠、白硨磲、綠松石……他們的眼睛是灰色的,兩耳奇長似角,耳尖隨著吹過的風一直顫動不休。
“風語兄弟,好久不見啊!”巴雷的豪笑聲遙遙傳來,圍聚的族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最前頭的風媒勒住羚蜥,輕盈躍下,似一片隨風飄落的樹葉。他面目柔和,八十來歲,在風媒一族正當壯年。
“你好,巴雷朋友。”風語迎上巴雷,雙臂交叉于胸,行了一個風媒特有的問候禮,“愿你我追隨風的足跡。”
“哈哈,愿你我追隨風的足跡。風語兄弟,這次你們定要在俺這邊多住些日子,至少過了立冬的‘火盆節’再走。”巴雷熱絡地攬住風語,這幫風媒來的真是時候。一來族里人心惶惶,急需撫慰;二來,萬一馬化上門找事,風媒也脫不了身,不得不跟寨子一同抗敵。這些個風媒,手頭可都有絕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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