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齊玄素看似很好說話,實則不好說話。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則,哪怕是張月鹿,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也不會答應。 如果齊玄素處在董白靖的位置上,他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張玉月,而不是接手一個內心千瘡百孔的女人,又不是他造的孽,憑什么讓他來承受?他自己都心涼,更不想用余生去溫暖誰。這就好像如果張月鹿處在張玉月的位置上,必然會親自手刃仇人,而不是逃避現實。 在這一點上,兩人可謂是道同可謀。兩人走到一起,也不是沒有因由的。 董張二人與齊張二人之所以如此不同,蓋因前者生在花圃之中,未經風雨,而后者雖然更為年輕,但早早經歷了風吹雨打,見過且經歷過真實,心性便大不相同。 齊玄素就不必說了,自從師父死后,他先是跟隨七娘闖蕩江湖,然后是獨自闖蕩江湖,給清平會賣命,刀光劍影,水里進火里出,幾度生死。 就是張月鹿,看似有那么多的大人物呵護,可她的人生也并非一帆風順,李天貞之流都算不得什么,一場江南大案,牽連者甚眾,無辜的有辜的不知牽扯了多少,明里暗里更不知死了多少人,張月鹿在其中生死一線,最終能活著逃出來,哪怕有慈航真人暗中相助,經歷的艱難險阻也不知有多少,自然不是張玉月這等千金小姐能夠比擬的。 張玉月已經成婚三年了,這三年里,董白靖毫無疑問是個好丈夫,既不木訥無趣,也不疑神疑鬼,反而是知冷知熱,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她的兄長十分滿意這個妹夫,就連她爹,也沒有太過挑剔這個女婿的不是。 可張玉月心知肚明,她還是無法忘掉當年那個讓她飛蛾撲火拋棄一切的男人,這個男人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她的心頭上,拔不出去,而且隱隱作痛。 這種情緒,齊玄素理解不了,張月鹿其實也不大理解。經歷生死多了,面對生死多了,難免麻木,繼而漠然。 齊玄素當然有感情,會感傷師父的故去,可他不會沒完沒了地感傷師父之死,他還要謀生,還要活下去,要做的事情那么多,那么苦,那么累,哪來的閑情逸致去傷月悲秋呢?也只有這種衣食無憂的大小姐,才會整日想著這些。 這就像黑衣人,打起仗來從不詐詐唬唬,而是像吝嗇的商人一樣仔細算計著雙方本錢之間的懸殊,怎樣才能用自己有限的本錢去換最大的利益。 戰場上,他們見自己的袍澤戰死后,決不會勃然大怒地去給袍澤報仇,而是該做什么就繼續做什么,該搬軍械的繼續搬軍械,該挖壕溝的繼續挖壕溝,各司其職。要是死幾個人就哭天搶地,什么也不顧了,那么仗也沒法打了。 張月鹿看著自己的堂姐,雖然明白她是為了自己好,但還是不免生出幾分不以為然。 她在來此之前,多少還是抱著點僥幸,希望堂姐能夠認可齊玄素,現在看來,認可是不可能了,倒是一語成讖,真成了預演。 “青霄,你應該知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的道理。”張玉月緩緩開口,“我這個前車之鑒如今就擺在你的面前,你也是親眼看著我為何變成現在這般樣子,可你為什么要哀之而不鑒之?這種男人靠不住,姐姐是過來人,不會害你。” 張月鹿反問道:“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弱嗎?” “什么?”張玉月一怔。 張月鹿自問自答道:“未必吧,我出身比他好,師承比他好,職位比他高,品級比他高,修為也比他高,為什么姐姐會怕我吃虧?難道我就這般不濟嗎?” 張玉月離開玉京的時候,張月鹿還未經歷那場江南大案,所以張玉月的印象中的張月鹿與如今的張月鹿有些不同,這番話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