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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大的彩電？怕不得是18吋的吧，哪家廠子有這么好的貨了？”

    “這洗衣機怎么是兩個桶的？還有電子摁鈕呢，不是定時旋鈕的！”

    “這東西叫啥？完全不認得啊。空調(diào)？什么叫空調(diào)？哦，原來就是冷氣啊，我去人民大會堂開會時感受過。”

    “小顧，你們家這回可是倍兒有面子了。”

    入夜時分，家家戶戶都是吃晚飯的點兒，不過顧家搬上搬下的行李，再次讓同一幢樓的鄰居們好奇不已。

    樓下的醫(yī)大附院鄭主任，對門的市財政局許科長，樓上的本街片派出所尤所長，統(tǒng)統(tǒng)晚飯都不吃先趕著圍觀。

    他們的三觀和認知也一次次被刷新。幸好大伙兒都習(xí)慣了顧家人每個學(xué)期放假都會顯露出又上升一個臺階的潛力。

    所有鄰居都覺得：顧家人在這個地方，估計再住不到一年，就又得換地圖了……

    顧驁不想顯擺，但實在被吵吵得不耐煩，也只能一邊監(jiān)督三輪車師傅扛東西，一邊解釋：

    “電視是曰本夏普的，18吋。”

    “雙桶是為了一個桶洗一個桶甩干。這個洗衣機還會快慢洗、浸泡延時洗，手就完全不用落水了。其實也不新鮮了，松下三年前就推出了，單片機控制的。”

    “西門子空調(diào)如今只有窗機的，分體式拉銅管的暫時沒貨。不過窗機也行了，制冷猛，就是噪音吵了點兒。”

    夏普電視、松下洗衣機、西門子空調(diào)、三洋電飯煲、東芝吸塵器、日立電冰箱、索尼錄像機……

    雖然顧驁不想買日貨，但可惜如今外匯商店里除了空調(diào)有德貨，其他的只有日貨。

    這些東西里，最讓鄰居們覺得“多此一舉”、“不劃算”的，就要數(shù)電飯煲了，甚至比當初的洗衣機都覺得更不劃算。

    各家的主婦們很不理解：煮米飯這種活兒有什么累的？不就端個版本坐廚房里看看報紙，等高壓鍋的蒸汽安全閥轉(zhuǎn)、然后擰一下火么？

    就為了“定時關(guān)火”這種輕松的操作，多花40塊美金買進口貨？

    而最讓人覺得“壕”的設(shè)備，毫無疑問是那臺西門子的空調(diào)了。

    如今的德國貨都是德國本土工人原裝的，那是真滴貴。顧驁入的這一臺，不含關(guān)稅的到岸價就接近800馬克了。而國家如今對于進口奢侈電器的懲罰性關(guān)稅尤其高，外匯商店的最終含稅價超過500美元。

    更令人發(fā)指的是空調(diào)的電費。

    空調(diào)這玩意兒，隨著科技進步，效率是越來越高、單位制冷量能耗也會下降。所以80年代初的空調(diào)耗電特別厲害，開起來壓縮機基本上沒機會停。

    夏天開個通宵10度電，那就是2塊錢，夠普通小市民家庭三天的伙食費了，簡直就是全壽命周期持續(xù)放血，機器質(zhì)量越好越虧錢。

    （電網(wǎng)雖然黑，但也要承認電費是這些年來基本上沒漲過的，90年代末電費比201X年還貴。80年代雖然比90略低，但那是建立在保守建設(shè)、經(jīng)常按計劃拉閘的基礎(chǔ)上的。）

    直到80年代中期，空調(diào)作為高官的私宅福利安排，不是沒有道理的。

    也就是說在錢塘這一畝三分地上，如今連市長家里都是沒空調(diào)的，高官才可能有。

    這個拉眼球的效果就比較大了。

    空調(diào)往墻上一裝，整個屋都蓬蓽生輝，兩室一廳能住出小別墅的氣勢來。

    而最最最讓鄰居們不理解的，是如今明明是2月過年，一年里最冷的時候，顧家人卻在這個時間點買一臺單冷空調(diào)，擺明了半年里都用不上——還有比這個更能宣示“我家錢沒地方用啊，怎么浪都浪不完啊”的么？

    “難道是上次武處長那事兒好了傷疤忘了疼，顧廠長又不在乎被人眼紅了？”鄭主任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謎底要等到年初三才能終于揭開。

    把家里收拾一新后，顧驁看著換下來的舊三大件發(f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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