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街行(5)-《黜龍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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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愈加哄笑。
至于張行,毫不在意,居然真就起身從旁邊的仆役手里扛過來一壇子酒,當(dāng)場撕開,放到自己身前幾案上,以手壓住。
接下來,小林都知三言兩語介紹了規(guī)矩,果然是要做什么游戲來罰酒,聽意思,大約還是在文字游戲里打轉(zhuǎn),類似于酒令一樣的東西。
古往今來,兩世三界,似乎也都是如此了。
而也就是隨著這個游戲開始,張行進一步提高了對都知的認(rèn)識……原來,一個好都知居然還得賞罰公平,還得對所有人有充足的認(rèn)識,而且還要有足夠的知識儲備與文化修養(yǎng)。
說的好,哪里好?別人不知道,這么得意的酒令,若不能展示明白,豈不是白說了?
這就得都知出面夸。
說的不好,哪里不好?哪里不合規(guī)矩?要說出來,讓當(dāng)事人心服口服,還要考慮到這人的酒量、脾氣,懲罰適度,讓人家不生氣。
得虧是同事團建,白有思又是個高高在上不用伺候的,換成有些心眼小的領(lǐng)導(dǎo),考慮到尊卑,只是負(fù)責(zé)冷酒、倒酒的張行都要替這位都知道一聲辛苦了。
酒令傳了兩圈,眾人大多微醺,氣氛算是妙到了極處,便是沒喝酒的此時也有些搖頭晃腦了。
而這個時候,酒令再度指向了李清臣。
“北邙山?”
李清臣早已經(jīng)半醉,聞得酒令規(guī)章,卻是指著從大堂窗戶隱約可見的北邙山來問。
“不錯,你自己掰勺子掰到了北面,我點的北邙山,十二郎你只念一句帶北邙山的古詩出來,經(jīng)史也是可以的,總之要有出處,便算是過了。”小林都知含笑重復(fù)了一遍。“若能含著現(xiàn)場勸酒的意思,便算你贏,指著這里隨便一人來對酒,若是重了或者不好,或者不對,便要重重罰你!”
眾人期待中,李清臣點點頭,立即拍案:“有了!北邙山下青龍起!”
眾人當(dāng)場一愣,隨即想起這是青帝爺傳下的《太玄經(jīng)》中的一句,卻是紛紛頷首。
李清臣笑而不語,直到小林都知出面贊嘆:“這是贏了……北邙山下青龍起,不光是經(jīng)文典故,之前古早詩人王度的舊詩也引用了這一句,此詩結(jié)尾是,且把此酒祝東風(fēng)。”
居然還有這一說,一眾巡騎一起拍手,都認(rèn)了李清臣的贏令。
而李清臣既然贏了,正該指一人來賭,卻是在四下張望后看到置身事外的張行,起了一絲意氣:“張三郎,你躲了一整晚,到底會不會一點文學(xué)?若是會,我讓你一籌,只要說得對,便算你贏如何?”
張行抬頭去看李清臣,情知對方家世應(yīng)該挺好,跟錢唐一樣是白有思隊中前段的人物,只把自己和秦二當(dāng)成對手了,但明白歸明白,他如何愿意為這種爛事與對方置氣?
便干脆應(yīng)聲:“我自罰三杯!十二郎自便!”
說著,便去自行斟酒,而且是擺開了三個最大規(guī)制的酒碗。
眾人頗感無趣,李清臣也有些氣悶,卻不知如何是好。
也就是此時,不知何時拎著一小壇酒側(cè)身坐到遠(yuǎn)處樓梯欄桿上的白有思忽然戲謔出言:“張行張三郎,我素來敬佩你,因為你一則義氣,二則豪邁,三則文華天成……如今當(dāng)著自家兄弟也不愿意展示文華,兼有失了豪邁與義氣的意思,莫不是瞧不起諸位同列?”
滿堂同僚,齊齊來看,李清臣眼睛里更是幾乎冒出火來,便是小林都知也不好開口,只有秦寶一時緊張,準(zhǔn)備扭捏說話。
張行如何不曉得是樓梯上那老娘皮喝多了以后小心眼上來,登時無語,卻是一面擺手示意秦寶安心,一面款款斟著冒著寒氣的酒水:“不是看不起諸位同列,是委實讀書不在經(jīng)史上,不適應(yīng)規(guī)則。”
白有思當(dāng)場撇嘴,李清臣幾人更是要呵斥。
但也就是這時,張行卻話鋒一轉(zhuǎn),端起一碗冰鎮(zhèn)酒水來,轉(zhuǎn)身相對眾人:“這樣好了,且當(dāng)我輸了,順便念一首不合規(guī)矩的長短句來,做個賠罪。”
眾人愕然,旋即醒悟,繼而興奮起來……他們跟白有思不一樣,如何會信這年輕同僚真有什么文華,只想看張行出丑。
也就是秦寶老實點,有些不安。
至于張行,他也是喝的微醺,本能想起那個鐵律來……正所謂,穿越了不抄詩詞,那不白穿越了嗎?
一定要抄。
當(dāng)然了,這也是這個世界本身有抄詩詞的文化基礎(chǔ)在——之前就說了,除去經(jīng)史,這個世界不缺一時之文學(xué),大成當(dāng)然是《女主酈月傳》那種小說,但文字游戲發(fā)展是有規(guī)律的,一般是簡短民謠引出來詩歌,詩歌出來了,長短句也就有了,然后是短篇小說與戲劇,接著就是長篇小說了。
只不過,這個世界的詩詞注定因為用典和物質(zhì)基礎(chǔ)的截然不同,而與張行所熟知的另一個世界相互岔道。
一邊想著,張行一邊端起一碗酒來,然后一邊施展真氣降溫,一邊慢慢來喝。
他喝的速度極慢,因為他腦子有點暈,明明剛剛一瞬間腦子里過了一首合適的詞,結(jié)果端起碗來卻又忘了,只能這般拖時間。
至于白有思、李清臣之流,似乎是察覺到了張行的拖延,卻又出于不同心理,各自戲謔不語,安靜來等。
不過,好在張行喝下一碗后,還是想起了那首因為其中一句算是千古名句而記了個大概的詞來。
“古今北邙山下路,黃塵老盡英雄。”張行喝完一碗酒,倒扣在桌案上,張口吟誦。
這里大多數(shù)人其實不懂行,但李清臣卻是瞬間察覺到什么,當(dāng)場冷笑:“張三郎,你這平仄都不對吧?應(yīng)該是今古北邙山下路。”
“好。”張行醒悟過來,隔空對著李清臣豎了大拇指。“李十二郎算是一字之師……”
說完,居然又低頭去喝第二碗酒。
李清臣冷笑不止,白有思也躺在欄桿上,仰頭抬起酒壇,酒壇中的酒則宛如活過來一般,化作絲線,不急不緩,精準(zhǔn)倒入她喉嚨。
張行第二碗酒飲罷,倒扣酒碗,低聲重音,陰陽頓挫,重新吟過:
“今古北邙山下路,黃塵老盡英雄。
人生長恨水長東。
幽懷誰共語,遠(yuǎn)目盡歸鴻。”
那些稍微懂得,早已經(jīng)怔住;不懂得,本能去看李清臣,卻發(fā)現(xiàn)李清臣整個坐在榻上,滿臉茫然,雙目空洞;又去看小林都知,卻見小林都知欲言又止,居然當(dāng)場紅了眼圈。
回頭再去看自家巡檢,孰料白有思揚起脖子,單手高高舉起酒壇,壇中酒水如絲如線,居然片刻不停。
而此時,張行已經(jīng)端起了之前準(zhǔn)備好自罰的第三碗酒,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如潑水一般往嘴中倒下,然后只是一抹,復(fù)又一手扣著酒碗,一手指北向上,重新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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