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賀若懷豹很明顯死透了,剛剛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他,在一位宗師抵達(dá)后,幾乎是一瞬間就變成了宛如一塊破海綿一樣的玩意,而一直到他轟然倒地為止,張行都并沒有感受到任何一點溫?zé)嶂畾狻? 很顯然,不知道是破碎內(nèi)丹,燃燒氣海的緣故,還是那一弩并不致命,反正是半點真氣都未撈到。 可也無所謂了,因為經(jīng)歷了這么一場過于真切的生死煎熬后,此刻張行的內(nèi)心與其他眾多金吾衛(wèi)、錦衣巡騎并無太大差別——逃出生天的慶幸感使得他們心中一時并無多余念想,便是剛剛掀盾射弩的意氣也都瞬間消散。 什么真氣,什么好處,在生命的珍貴面前顯得是那么可笑。 不僅如此,此時雨水已經(jīng)很小了,天街下方的暗渠水聲依舊,張行跟秦寶、錢唐、李清臣等幾名伙伴茫茫然立在天街上,四下張望,也只有蕭索和后怕。 天街開了大洞,邊廊碎了不知道多少處,坊墻也是如此,至于正平坊內(nèi)的房屋院落就更不用說了——破碎倒塌者不計其數(shù)。 與此同時,哀嚎聲此起彼伏,與流水聲不遑多讓;坊內(nèi)的更多死傷者此時反而因為建筑的遮蔽,很難在天街外的視界中出現(xiàn);但天街上的排水溝那里,一種略微偏赤的混黃色流水卻又似乎在提醒著什么。 甚至,遠(yuǎn)處隱約還有搏斗聲與喊殺聲傳來。 不過,這一切全都無所謂了。 不出意外的話,大雨會把一切痕跡沖刷干凈,東都城也能吸納一切各懷心思的活人與死人,建筑會在雨后被迅速補齊。 所有的一切似乎也都能恢復(fù)如初。 “這才哪到哪?”天街畔,秦寶忽然開口。“當(dāng)日張三哥從落龍灘逃回來時,又是什么心情?也難怪剛才只有張三哥敢站出來射那一弩。” 周圍幾人齊齊去看張行……出乎意料,之前張行在嘉慶、嘉靖二坊那般謀劃安排,不可謂不大出風(fēng)頭,也不可謂不成功,但似乎都沒有今日那一弩獲得的尊重更多些。 就連修為和武藝都更高的錢唐,以及李清臣這樣的世家子,此時看向張行,目光中居然也都有些異樣。 張行苦笑一時,言語倒也實誠:“我當(dāng)日從落龍灘回來,腿都是廢的,然后又是地震,又是連日陰雨,什么生死無常都沒多想,只想著吃一口熱飯,找一個干凈地方躺下……結(jié)果反而是剛到了一個安穩(wěn)地方,就鬧出來了內(nèi)訌,七個潰兵死了四個。” “那就不要多想。” 在將一位南衙相公和一位宗師送走后,同樣狼狽不堪的白有思持劍走了過來,目光掃過自己的下屬,強撐著給了一份明確軍令。“賊人大部已經(jīng)被擒……上面有令,我們這些來支援的,白綬及以下,可盡數(shù)歸家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往臺中統(tǒng)一聽令、上交官馬……大錢,小吳受了傷,你送他回去……其余諸位,也都不要多想,今日就趕緊回去吧。” 錢唐以下,包括張行在內(nèi),紛紛拱手稱是。 但很快,張行便被叫住了。 “張行。”白有思忽然開口。“你且停停。” 張行回過頭來,立即醒悟,然后拱手稱謝:“還沒有謝過巡檢救命與遮蔽之恩。” “本該做的。”白有思眼看其他人稍微遠(yuǎn)去,目光轉(zhuǎn)向殘破的正平坊,方才壓低聲音相對,卻又語出怪異,莫名其妙。“我只是想專門提醒你,有些事情不要多想。” 不過,張行懂得對方意思。 剛剛聽到賊寇兵分兩路,聲東擊西,南北呼應(yīng),居然宰了一位剛剛位列宰執(zhí)的兵部尚書時,他駭然之余當(dāng)然不免多想,因為那位張世昭張公表現(xiàn)的過于消極與敷衍了一些,跟他的名聲、職務(wù)應(yīng)該有的表現(xiàn)相差太多。 事實上,就算是沒有多往這方面想,普通人也會因為之前的事情產(chǎn)生怨氣和不安。 而白有思為了保護他們,必須要讓他們少想一些事情,不然剛剛也不會在大人物在場時,迅速遮蔽掉了張行過于冰冷的視線。 “沒有多想。”同樣看著殘破正平坊的張行停了片刻,搖頭以對,冷靜下來的他說的是實話。“紅山的事情我都還記著呢……巡檢可見我平日有多余‘想法’?” “你心里明白就好。”白有思深深看了張行一眼,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其實要我說,就算不考慮事發(fā)突然,的確是賊人技高一籌,張公恐怕也是被人耍了,才有點遷怒之意……今日的事情,跟之前紅山之事不一樣,更像是當(dāng)日落龍灘之?dāng)。憔退闶钦嫦肓耍砬宄耍参幢刂雷约涸摵拚l,又該找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