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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qū)庈勰_步頓住，五指無意識(shí)攥緊。

    看到這個(gè)人，她下意識(shí)拒絕走進(jìn)去。

    而顧庚霆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深邃的眸子滿是懊悔與痛苦，不自覺地，眼眶紅了。

    “苒苒……”

    這一聲，聲音里透著酸澀和哽咽。

    幾乎是顧庚霆聲音出來的同時(shí)，站在門口的沈?qū)庈鄱挷徽f，轉(zhuǎn)身就走。

    他喜歡待在她的病房，讓他待，她走，總行了吧。

    “苒苒！”顧庚霆掙扎著想從病床上起來，但腿上綁著繃帶，打著石膏，他一動(dòng)，隱隱牽動(dòng)剛縫合好的傷口，根本沒有辦法追上沈?qū)庈邸?

    但他依舊掙扎著從病床上下來，被齊澤穩(wěn)穩(wěn)扶住，他才免于摔倒。

    “苒苒，你等等。”顧庚霆單腿跳著，也要追出去。

    一聲聲“苒苒”，沈?qū)庈勐牭煤蟛垩谰o咬。

    苒苒，苒苒……

    “你為什么要這么親昵地叫我，顧先生，你是我的誰啊？為什么要這么親昵地叫我？”她轉(zhuǎn)過頭，紅著眼睛看著那個(gè)被人攙扶著，看著有幾分狼狽的中年男人。

    剛剛不是怒氣沖沖地來質(zhì)問她嗎？

    現(xiàn)在又過來一口一個(gè)苒苒，仿佛跟她無比親近一樣，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句顧先生，仿佛刺痛了顧庚霆。

    “苒苒，我知道了，我知道一切了，是我的錯(cuò)，是我錯(cuò)了，我是你的……父親……親生父親！”

    父親兩個(gè)字，他說得艱難，這兩個(gè)字是他自己說出來都感覺荒謬的程度。

    把親生女兒害到這個(gè)地步，他大概是這個(gè)世界上最差的父親。

    他知道他沒臉再來見沈?qū)庈郏撬€是忍不住，忍不住要來見她。

    “我父親？”

    噢，原來是知道了啊，原來是相信了啊。

    可……那還有用嗎？

    沒用了，她也不需要了。

    她哪來的父親，她沒有父親，從來沒有。

    沈?qū)庈垡Ьo牙，她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她的眼淚在那幾天都流干了。

    盯著顧庚霆，沈?qū)庈圻o五指，面容冰冷，“顧先生，你搞錯(cuò)了，我沒有父親，一直沒有，你的女兒是林意微，不是我，請你回去，別來煩我。”

    顧庚霆的身子一僵，一瞬間，他心痛得無以復(fù)加，無法喘息，他整個(gè)人都在顫抖，狠狠地顫抖。

    沈?qū)庈垡膊活櫴欠駮?huì)牽扯到自己腹部的傷口，大步就要離開。

    顧庚霆咬牙，看著沈?qū)庈鄣谋秤埃硢〉穆曇暨€是忍不住道：“苒苒，對不起……對不起……”

    顧庚霆不知道自己能對沈?qū)庈壅f什么，來的時(shí)候有千言萬語，看到沈?qū)庈鄣哪且豢蹋麖埩藦堊欤嘞碌闹挥袑Σ黄稹?

    “對不起？”沈?qū)庈鄞瓜骂^，諷刺地笑了笑。

    好一個(gè)對不起。

    好像人犯了什么錯(cuò)誤，都能說一句對不起蓋過去，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

    他說對不起她，就能回到他綁著她，拿她去交換的那天嗎？

    對不起，我錯(cuò)了，說完這句話，她的孩子就能回來嗎？

    回不來了，什么都回不來了。

    這句對不起，太蒼白，太沒用。

    廉價(jià)又惡心。

    “說完了對不起，然后呢？你想讓我忘掉那段不愉快，想讓我原諒你，然后認(rèn)了你，喊你一聲爸嗎？你自己不覺得諷刺嗎？”

    沈?qū)庈蹮o比平靜地質(zhì)問顧庚霆。

    顧庚霆看著面前的人，聽著她說出來的每一個(gè)字，他都如同被人拿著刀一刀刀扎在自己的心口上。

    沈?qū)庈凼撬@輩子唯一的親生女兒，是他心心念念的親生女兒。

    而，也是他親手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害成了這副樣子，是他啊，他哪來的臉讓她認(rèn)自己。

    他配得上這句父親嗎？

    顧庚霆滿臉悲愴。

    他配不上，但人總是會(huì)妄想的，他的眼睛告訴沈?qū)庈郏琅f妄想她能喊他一聲“爸”。

    沈?qū)庈勰曋媲斑@個(gè)略帶狼狽與滄桑的中年男人，心里涌現(xiàn)的是無數(shù)的疲憊感。

    “你都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請你離開，我累了。”

    沈?qū)庈鄄幌肟吹剿膊幌敫嗾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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