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雷聲轟鳴,雨落狂潮。 工廠里德懷特站在邊上借著溫黃燈光小心地觀察這個從暴風雨中走出的男孩,就算穿著一身黑色凌冽的風衣也掩蓋不了男孩骨子里那股青澀的味道。德懷特自詡一項認人很準,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這位“臨時專員”大概自己上高中的兒子跟對方應該是一個年紀的,16,最多17,可自己家17歲的臭小子還在學校廁所里飛葉子的時候,這個男孩就已經在跟黑幫走私文物了,且看起來這還不是他的第一次。 男孩黑風衣的領口照例有著一顆銀色的半朽世界樹,德懷特終于也開始在腦里檢索起來這究竟是國外哪個恐怖組織的代號,這么小年紀的男孩身上就有壓過青澀數十倍的凌厲氣勢,活讓人想起那些打小就在毒梟窩點長大的恐怖童子軍,怕是手上粘過的人命不比他少...這樣一對比來,他倒多希望自己兒子多飛點葉子,起碼那樣不會有生命危險。 “在叉車把軍火搬送來之前我要驗貨。” 林年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巾把手擦干,一旁的雅利安男人立刻接過廢紙巾揣到了兜里。 他說這句話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祈愿句,這意味著他根本沒有給德懷特這幫人考慮的余地。 “剛才你的朋友已經驗過貨了。” “我要驗的是里面的東西。” “可這樣有些不符合規矩。” 德懷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低沉些,才能壓住自己的忌憚和緊張,就算對方來頭詭異,他也不想在一個17歲左右的孩子面前露怯,這是面子問題,像他們這些在街頭靠兇狠混飯吃的家伙就算某一天遇見外星人了,他們也得把槍掏出來抵它的青蛙腦袋兇狠地吼一句:welcome_to_street! “規矩?誰的規矩?”林年轉頭問。 “混街頭的,總有我們自己的規矩!” 錯誤答案。 沒有作出對方想要的答復,德懷特很明顯的感覺一股刀子似的要把人剝肉切骨的視線掃在了他的身上,他想更加地頭蛇一點跟面前的過江強龍對視回去,但只是余光看見了對方那淡金的眼眸就忍不住腿肚子打顫,不由內心暗暗痛罵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現實里卻什么屁都沒有放一個出來。 “驗貨。”林年淡淡地說。 一旁的雅利安男人聽到指示后徑直邁步走向了阻攔著東西的幫派分子,這讓這群只帶著肌肉和槍械不帶腦子的蠢貨們緊張了起來,在巨大壓力下臉繃得筆直充血,額頭青筋綻起,不知道是該上前一步阻攔還是直接舉起家伙對著這個家伙掃射,他們看得出來只要那個男孩不開口,就算他們真的開槍了雅利安男人也不見得會后退半步。 “...就讓他先驗貨!反正他一個人也把東西抱不走,我們也別這么小家子氣,畢竟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德懷特在局勢差點崩盤之前一再退步了,雖然示的是弱,但嘴里說的話卻反倒是像他們主動給了面子一樣,這家伙能混到幫派智囊的位置上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人群悄然分開,露出了后面深褐色漆詩雕紋的中式棺材,林年的目光在落到棺蓋上的兩行詩文上時陡然眉頭輕皺? 中文是他的母語? 在場所有人在內對這行詩的大意理解最深刻的也只能是他。 雅利安男人走到了中式棺材邊從袖口里抖出了一把精鋼片刀,沿著棺蓋的封口緩緩切入? 棺木和紅漆被刀刃刮出粉末落到了地上染上一層狗血似的漆黑? 任何文物學家見到這一幕都會痛心疾首到心臟病發,但他們作為文物買家卻直接在驗貨階段動了刀子? 似乎一點也不怕損害到文物的本身價值。 德懷特見到這一幕眉角也不自覺地抽了抽——他不是在意文物被損害,而是在后怕雅利安男人跟他站一起這么久? 他壓根沒注意到對方袖子里就藏了一把這么長的兇器? 如果局面早早談崩了最先死的也不會是對面兩人,而是被閃電般抹掉脖子的他自己。 片刀過半插入棺材內,雅利安男人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林年,得到了點頭肯允后深吸了口氣臂膀衣衫被發力鼓起的肌肉撐得繃起? 折刀猛地把棺材翹開了一道空子? 灰色的煙塵從里面涌出一道打旋的氣流。 就在棺木開啟的一刻,工廠外天空驟然被撕破黑夜的雷光染成了熾白的顏色,刺眼奪目的閃電將工廠內每個人的影子投在了地面拉扯得纖長似鬼。 一聲暴雷恰到好處的炸響,天地間雷聲滾滾。 德懷特陡然回頭看向了工廠外暴風雨夜中港口的狂風大浪,可能是錯覺的緣故他好像聽見了一道不可能存在于內陸的鯨鳴聲? 藏在雷與雨的狂鳴中,高昂、凄綿、讓恍然聽見它的人發自骨髓的涌起一股孤寂和恐懼。 天地寂寞荒蕪。 — — 雅利安男人借著涌入棺內的溫黃燈光看了一眼縫隙里? 臉上表情驟然收攏繃住,狂喜、驚駭、恐懼雜糅在了他的瞳子里? 強壓住情緒后轉頭看向林年沉沉地點了點頭。 外面的雨更大了,風力已經到達了天氣預報預告的九級? 整個港區都遍布著細瑣的噪音? 那是小型集裝箱碰撞發出的雜音? 九級的風暴甚至可以將汽車吹飛到天上去,然而就今晚來看九級似乎還不是真正的高潮。 這時在工廠外的雨夜中也由遠至近傳來的叉車運貨途中的滴滴響聲,刺目的頭燈從雨夜里射入工廠內,將背身向著暴風雨的林年的影子投在了不遠處的棺材上,轉頭看向叉車的德懷特和幫派分子們都被白光刺的有些睜不開眼睛,連聲咒罵著讓駕駛員關掉。 叉車駛入工廠,頭燈熄滅,引擎熄火。 德懷特揉了揉眼睛上前一步,但下一刻又瞬間剎住了腳。 他死死地瞪住了那空載的貨叉,乃至空無一人的駕駛室,巨大的恐慌和憤怒一齊在他的心中爆發出來了,扭頭狠厲地看向身邊依舊面無表情的林年,雅利安男人也不知何時也已經從棺材邊回到了這邊恢復了皮肉不興的死一樣的靜默。 “你耍我?” 就算是現在,德懷特也沒有直接撕破臉,而是帶著憤恨指責身邊不講信義的交易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