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轎子的速度微微放慢,里面人繼續說道,“給知府大人的年禮準備好沒有!” “尋得了!”轎外的長隨笑道,“知府大人是廣州潮州人,小人特意差人去當地,買了那邊的特產。已經備在家里,就等著老爺您去送了!”說著,又笑道,“老爺,小的沒見識。那些潮州特產不值幾個錢,您何必這么費心?” “你懂什么?這叫投其所好!”轎中人哼了一聲,“這世道,送禮送的是人情,更是人心。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知府大人是潮州人,背井離鄉在杭州為官,多年沒吃過家鄉的特產。送些他家鄉的味道,不比送金銀強?” “老爺明鑒萬里!”長隨在外,拍了一記馬屁。 可是轎中人卻沒受用,反而嘆息一聲。 這轎子里的五旬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杭州兵馬巡檢孫孝忠。 孫家在杭州是地頭蛇,頗有家產。但是真正發跡是在他這代。他少年讀書用功,在軍中也歷練過幾年?;剜l之后,娶了蕭山知縣的女兒李氏為妻,得以進了官府。先后在杭州擔任典史,巡檢。尤其是后面這個七品官位,他整整已經當了十年。 流水的知府,鐵打的巡檢就是他。 有家族的關系,再加上他長袖善舞,不管誰做了上官,都要交好于他。而他又為人低調,善于不露痕跡的結交討好,能辦事會辦事,仗義輕財,伺候得上官感動肺腑。 孫家發跡,他做著官,親戚管理著他的生意,杭州繁華之地,日進斗金。他不用貪不義之財,更不用和人爭什么。同僚上官有用的著他的地方,他總是能貼心的辦好。所以,十余年來,他在衙門里人緣好,臉面大,在杭州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可是現在,一向春風得意的孫孝忠,臉上卻愁云密布,滿是焦慮。 稍后,轎子停在了孫府。從外面看,這就是一座不起眼的三進宅院,但是進到里面之后,卻別有洞天。 穿過門房之后,眼前豁然富貴逼人。假山流水,奇珍異草,一個宅院富麗堂皇得好似江南名院。 沿路,低頭前行的仆人們紛紛見禮。這些仆人中,不少都是雙十年華的美艷少女,隨便一個拉到人市上,都是大價錢。 孫效忠板著臉,進了三進后院。 江南冬日,溫暖如春。妻子李氏正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悠哉的拿著碎糕點,喂著池塘里的錦鯉。 “老爺回來了!”李氏五十出頭,保養得當,看著不過四旬年紀。 她是原蕭山縣令的女兒,家里在杭州一帶也頗有關系。各衙門里基層的小吏,她家里都說得上話,辦得了事。 孫效忠點點頭,“小畜生呢?” 李氏不悅,“哪個小畜生?” 孫效忠立眼,“你生的小畜生!” “妾身和誰生的小畜生?”李氏怒道。 孫效忠語塞,甩袖道,“過兒呢?” 李氏拉著臉,“書房看書呢!”說著,有對孫效忠道,“老爺,這些日子過兒一直在家看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知道錯了,您就別打罵了!” “狗能改得了吃屎?”孫效忠冷哼一聲,抬腿朝后花園的書房走去。 孫效忠有二女,只有一兒。大女兒嫁給了藩司的幕僚之子,二女兒嫁給了一個舉人。他三十歲上才有了這個兒子,自然是愛到了骨頭里。 可憐天下父母心,怕兒子將來命里有坎。孫效忠特意找人高人給取了名字,孫不過。他希望兒子平平安安,同時也期盼著兒子,像他一樣有所成就,最差也不能成為滿身過錯的敗家子。 只是,天不隨人愿,他這個兒子不說也罷。 走到書房門口,孫孝忠透過窗戶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書房里,他那寶貝兒子哪里在看書,正手插在一個侍女的懷里,臉上滿是浪蕩的壞笑。 咣,孫效忠一腳踹開房門。 “什么時候了,你還有這個心思?” “父親!”孫不過推開侍女站起身,“您今兒回來的倒早,用過飯了嗎?” 孫效忠是方臉,身材高大,他兒子孫不過身形也不矮,只是孫不過是圓臉,小眼,身材有些微胖。 都說胖人和氣,可是孫不過的小眼睛中,總是帶著幾分兇殘狡詐,臉上也有些戾氣。 “你娘說你在書房看書,這就是看書?”孫效忠大怒,對侍女吼道,“滾下去!” 侍女臉色蒼白,俯身下去。 孫不過委屈的說道,“父親,兒子剛才是看書來著,這不是看乏了,解解悶嗎?”說著,看了父親一眼,又道,“父親莫氣,是兒子不好,兒子知錯,請您責罰!” 說到此處,抬手啪地一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兒子不孝,讓父親操心了!” “你呀!”孫效忠嘆息一聲,坐在椅子上,“你就是嘴好!” 孫不過小心的看了父親一眼,笑道,“父親,孩兒在家里已經關了這些日子了,能不能出去透透氣!家里什么新鮮東西都沒有,眼看過年了,城里正是熱鬧的時候哎呦!” 話還沒說完,胖胖的身子直接被孫孝忠踹了一個跟頭。 “你還要出去?出去你就惹禍!”孫效忠怒道,“上回的事還沒利索,再惹出禍來,誰給你平?” “不是有父親和娘嗎?”孫不過趴在地上,委屈的說道,“杭州城,還有咱家辦不成的事嗎?那年,兒子差點被判斬,還不是您” “我打死你!”孫效忠心中怒火中燒,抄起門閂。 “父親,你要打死兒子嗎?” 兒子胖胖的臉上,滾出的淚水,讓孫效忠心中一軟。手中的門閂,無力的放下,“兒呀,你以為你老子是誰?啊?你犯的那些事,哪件不是殺頭的罪!這些年,你爹這張老臉都用來幫你擦屁股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