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不過沒考中也沒什么,爹爹常與我說,一個人窮不窮沒什么,但要知忠孝節義足以。對官家要忠,對父母要孝,對自己要講節,對朋友要義。我輩讀書人只要時時能講著這些,就算一輩子窮困潦倒,也可頂天立地了!” 章越聞言點了點頭道:“師兄受教了。” 夏日炎炎,浦城已是進入了酷暑。 夏日晝長夜短,不少童子們天不亮就要幫家里下田干活,故而童子們不再是天未亮即來了,一般都是等到辰時以后。此時此刻大人也難耐田間酷暑,童子們即被從田里打發去村塾讀書。 南方一年四季都忙農活,但北方則只有十月以后農閑時讀書,被稱冬學。 陸游有首詩說得就是冬學‘兒童冬學鬧比鄰,據案愚儒卻自珍。授罷村書閉門睡,終年不著面看人。’ 冬學就是童子學著玩的,而教書先生卻自持讀書人的清高不與農人來往。早上教完書即閉門大睡,一年從頭到尾見不著他的面。 這與章越在城中的蒙學完全不同,當時除了自己和薛明,大多數人讀書都很認真的,師長敦促也是極嚴。 郭學究村塾里的童子們嬉戲打鬧,少有人將讀書作為認真的事。 不過村學里的父母們也不傻,郭學究的村塾勝在便宜,至少能讓童子們在耕田之余有個去處,若是能學點字,學些接人待物的禮數就更好了,再不濟也能把自己名字不缺筆劃的寫整齊了。 倒不是說爹媽們不知道‘吃不了學習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的道理,因為考讀書出人頭地,那真的太難了,那是官宦人家才有的事。 宋朝沒有秀才,舉人的功名,要將一個讀書人供到進士才有回報,平民百姓哪個有這樣的本錢? 而郭學究看待章越初時也是如此,他聽過章越在蒙學的‘渾名’,知道他應該是讀書不認真的主。本以為這一次來自己這念經學,大概也是以制舉的名義,糊弄一下家里的。 這也是很正常,章越這個年紀不讀書就要去田里干活。章越多半有讀書逃避辛苦的務農的打算。不過當章越背下孝經后,卻令他有所改觀。 前幾日前章實給章越帶來了被褥,以及他最珍視的蚊帳,臨走時又給章越塞了三百錢,讓他缺什么買什么,安心學業,勿以家里為念。 章越已是讀畢孝經,接著讀論語了。這些日子對于章越而言,可謂是受益匪淺,不再無所事事,每一天都感覺腦子里被裝了滿滿的東西,自己的功課也是一日一日的突飛猛進。 讀書之余,章越喜歡叼著草根躺在松林里的大石頭上,看著嶺上的白云如此悠然地從眼前飄過,松林間空氣清新令人沉醉。 不遠處學究家的土狗正臥在向陽的地方,慵懶地回頭舔著后背上的禿毛。 而跛奴則在村塾后開了田,每日澆水種菜。 童子們來到村塾后繼續打鬧,他們寧可蹲在樹下看螞蟻打架,也沒用心思在讀書上。山間的日子就是如此與世無爭,歲月蹉跎,除了清苦一些,著實令人心靜,煩擾全消。 這日被童子們的打鬧聲吵醒后,章越就繞著草廬散了好一陣步,在松林里做了第八套廣播體操,口里有些渴回到屋里用葫蘆舀水喝下。 缸里的水很涼,故而喝水的時候,章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這些惜體養身的道理,章越上一世懂得卻不用,但到了醫療欠發達的宋朝,卻必須拾起來。就拿走到哪帶到哪的蚊帳來說,這可是南方必備。 古代多少人是死于瘧疾之下,有了蚊帳即可省了不少心。至于早起鍛煉身體,也是必須的,考試讀書不僅是腦力活,還是體力活,沒有一個好的身體怎么讀書? “師弟,你每日都在林中作啥?”郭林好奇地問道。 章越嗯了一聲答道:“一些耕田的把式,將來讀不成書,總是要回去種田的,我怕荒廢了功夫,故而早起時候在林子里練一練。” 郭林聞言釋然,隨即又責道:“師弟,我早說過你若不晝寢,以你的天資,若肯下苦功,一定是可以……”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