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浦城縣令坐在馬車中閉目。 數重車簾遮著,一點冷風都透不進來,并非縣令不怕氣悶,只是怕風吹亂了他的胡須罷了。 縣令是個非常愛惜儀表之人,而夜間出訪更顯的他對這一科春榜新進士的器重。 嘉祐二年的殿試首次不作罷落。 這是大宋開科舉以來的第一次。 據說是因為有人向官家言道,遠方寒士,殿試下第,貧不能歸,多至失所。所以素有仁愛之名的官家聞之惻然。 還有人言,因叛去西夏的張元,就是在殿試中落榜而心懷怨恨這才投靠西夏人的。 不過更可能是富弼等一干大臣所言,如若殿試再行罷落,則會出現‘恩歸主司,怨由主上’的局面,故而從這一科起,殿試不再罷落舉子。 能通過省試,而登殿試的皆為進士。 故而春榜一出,就不必如以往那般等到殿試之后,各地方官才開始張羅。 如此匆忙縣令也沒想到,他也想等到殿試之榜出來再張羅這些,但各縣都在那邊張羅,這邊自己慢了一步就怠慢了這些新貴人。 這些新貴人的驕橫,縣令是早有所知,原來魚蝦般的人,在縣里肯定受過誰誰的氣,而今一朝躍過龍門,從此云泥有別,那脾氣氣性都大得很。 你遲來一步到他家中道賀,還道你看不起他,日后正好遇到了,人情沒落了一樁,倒成了芥蒂。故而道賀這事,對縣令來說能快則不能不慢。 一般的進士尚不敢得罪,萬一是頭甲進士,甚至三鼎甲,這樣的人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那萬萬得罪不起。 故而縣令聽聞消息,已立即動身。 一旁胡教授馬車邊騎馬道:“恩相,這春榜一出,本州各縣都在錄進士了,此事雖不關各州各縣官員考課,但各縣都疏忽大意不得,本處官員皆已是急著登門拜賀了。” 縣令聽了心底不舒服,官場風氣就是給這些人搞壞了,原先都是殿試之后上門拜賀,如今殿試未出,春榜才揭就爭相上門,唯恐落于人后,到時候金榜題名不是還得上一次門。 縣令點點頭道:“幸虧今日本官當堂取了他弟弟,否則一會即難看了。” 胡教授笑道:“那是恩相慧眼英才啊!若晚一步待放榜后再取,則不美矣。日后傳揚出去對令君和章家都是一段佳話啊!” 縣令撫須呵呵地笑了,不由極為得意。 先一步取那是慧眼識才,后一步取就成了巴結新貴人,這早晚別看只是一步卻很重要。日后傳出去不僅顯得自己眼光,還有這人情在。 不過縣令豈會讓學官窺見自己的心思,還是仍是一副唯公的樣子言道:“此子詩實在是一般,但能經義全通倒是難能可貴了。年紀輕輕有如此功夫實是難得。本官即是看在這點上,方取他入縣學,否則就算他是章二郎君的弟弟,本官一定要賣他這個面子么?” 胡教授一臉仰慕地道:“恩相,公私分明,銓人至公,下官佩服佩服啊。” 縣令呵呵地笑,隨即想起一事道:“榜帖派人備好了嗎?” “回稟恩相,下官早命人另行抄錄了一份。” 縣令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還是學正辦事細心,不過當初看榜帖時,本官一時疏漏了,未料到章二郎君竟去了蘇州入籍以別頭試及第,甚至改了名字,連家狀里的三代也改了。” “本官一時不察,多虧了學正提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