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以貫之-《寒門宰相章越道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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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老者看向章越笑道:“三郎說得好,能身懷赤子之心,實在難得難得。老夫在建陽考亭有一座別野,他日有暇你不妨到此,老夫掃榻以待!”
章越聞言一愣,連忙行禮道:“后學如何敢當,謝過老先生。”
老者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彭縣尉暗暗吃驚,對章越更是刮目相看暗暗心道,我得吩咐經義,往后好好結交章三郎,萬萬不可失了聯系。
“陳公,這章大郎君既是無意讓其弟為書童,你又邀其弟到別野,是否此人之才真有過人之處?故想收錄門下?”吳安詩道。
“安詩,汝覺得吾以人為莊田乎?”
“這……”
老者道:“我與尊父,世父為官至今,榮華富貴不過等閑。吾將汝也視作自家子侄般。但我一句勸你,汝等立朝立身,當如謝玄般,為蘭芝玉樹立于庭階之下。”
“你以為你我兩家何所寡有者?昔年孟嘗君令馮諼去薛地收賬,什么少就買什么。但馮諼卻一把火燒了契券。而今老夫是缺書童,還是缺伴讀?缺得是禮賢敬士的名聲。”
吳安詩聞言赧然道:“陳公所言極是。”
老者道:“這章大郎君為人兄長,不肯讓弟弟受絲毫委屈,有何不對?有此兄長,其弟又如何不發奮報答?至于是否才華,一時也看不準,但兄弟和睦,才是家族興旺之兆。”
吳安詩明白老者借章家昆仲的事,反過來教育自己,于是低頭欣然受教。
“那么小侄立即去尋這章三郎君,以伴讀之名招入門下?”
說完吳安詩起身欲走,卻見老者擺了擺手道:“誒,這就不必了。”
“敢問此中道理?”
老者嘆道:“此子寒家出身,又不似他二哥名聲在外,吾以伴讀禮遇,那府中其他伴讀,豈肯甘心。他們不甘心,吾不得以師長禮遇,那么師長又如何甘心。”
“原來如此,”吳安詩恍然,“那就失之交臂了。”
“讀書人難免有傲氣,著急招攬他,他不清楚份量有幾斤。讓他出去碰了壁吃些苦頭,知回頭時再敞門相待就好了。”
章實章越二人回家離去時,兄長一臉心事重重。
章越可以理解兄長的心情,其實書童也是無妨啊,自己作為現代人心底一時無法接受倒是能夠理解,但古人嘛,卻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比如說宋朝名臣王淑就是主人汪激的書童,侍候主人讀書過程中耳濡目染,與汪激同時考中。
這在當時也是一段佳話。
兄弟二人從城中返家走了許久。直到出了城,章實方才道了一句:“三哥,你不會惱我吧。”
章越此刻心底確有一點后悔,但大體還是滿意兄長的安排:“多謝哥哥替我出面,不然我也怕當時把不定。”
章實道:“其實你為他人的伴讀,可以門客之身赴漕試。咱們建州的漕試七人可解一人。而換作解試,一百人不過解一二人。”
章越吃了一驚,心想這錄取比例也太低了。
晚唐時杜荀鶴,因出身貧寒,屢試不中,于是感慨了一句‘空有篇章傳海內,更無親族在朝中’。
而宋朝則不同,因有科舉有了糊名制的存在,嚴格打擊了行卷,薦卷等鄙習,使得宋朝讀書人終于可以挺直腰道‘唯有糊名公道在,孤寒宜向此中求’。
宋朝皇帝也喜歡從寒門提拔讀書人來平衡朝堂,這就是‘代閱之家不當與寒士爭科第’。
故而宋朝之科舉比起唐朝,真正有了幾分‘唯才是舉’的意思。
但是漕試與解試懸殊的錄取比例還是打擊了章越。宋朝沒有秀才,舉人的功名,就算千軍萬馬過殺過解試,直赴京師禮部試,可一旦落榜必須回過頭來再考一次解試。
可是兄長明知于此為何卻仍不同意自己參加漕試呢?
“那哥哥為何方才不愿我去呢?”
但見章實道:“你是我自小看著長大,你胸中有幾分才學,我還不知?方才你不過好采給答上了,若真繼續考校下去,怕就揭了底了。”
章越聞言無語至極,自己兄長居然這么……了解自己。
章實又道:“還有人家的子弟,乃是高門士族出身,怕是平日脾氣不甚好,是個不妥帖的人。給人作書童說是好聽,與安童也是仿佛,不僅心思要八窗玲瓏,也得伏地作小地服侍主人家。可你自幼嬌生慣養,素不知看人臉色,隨人上下,哪是受得住氣,我思量再三還是覺得不妥。”
章越聽了算是明白了,原來兄長真正的意思是舍不得自己吃苦啊。
章越眼眶微紅,用后世的一句話的,有人不在乎你飛得高不高,只在乎你飛得累不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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