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凝視著這只雕工細致十分精巧的金獅子,目光中卻滿是復雜與迷茫,仿佛整個人一下子就回到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朱慈烺清楚地記得,這只小金獅子,是崇禎九年,李嘯第一次去京城覲見崇禎皇帝時,送給自已的禮物。當時,妹妹朱媺娖李嘯送了一柄玉如意,而不過九歲的自已,則收到了這只做工精巧的小金獅子。 時間過得如此之快,當日的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那個懵懂的孩童,也在一系列的挫折與變故中,成長為一名俊秀青年。只是時光變幻,這個小小的金獅子,倒是一直藏在自已身旁。 一時間,朱慈烺只覺得,種種難以言喻的滋味,一齊涌上心頭。 這位唐王李嘯,曾是自已心中的最大的英雄,他是如此的英武俊逸,如此的魅力過人,仿佛在他面前,就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難得倒他。所以,自已一直著他給予的這件禮物,有如慎重地保存了一份對于偶像的崇拜。 雖然李嘯被高宏圖說得這般不堪,但實話說起來,卻正是因為他當日的拼死攻入京城,才得已救出自已與弟弟,以及那位被太監暗藏入民間,后被其手下安全司人員暗中救出的妹妹昭陽公主。如果不他這般拼死相救,如果他也只是與其他軍鎮一樣,聞令不行,按兵不動,那自已與弟弟妹妹,也許早已成了刀下之鬼了,安會再有今日。 只不過,李嘯后來的行徑,又確實令人大失所望。 他雖然立了自已為皇帝,卻行事跋扈,目無尊上,朝中軍政諸事,皆出于其一人治下,自已這個皇帝,已完全是個有名無實的一個傀儡。在這小小的德王府中,終日碌碌,無所作為,更是沒有半點言論與行動自由。雖然現在因為李嘯南下,去了南京,對自已的監控放松了許多,但是,自已身為天子,哪怕想去這濟南城中任意游玩都不能夠,這樣的現狀,確是令人想想都感覺憋悶。 而李嘯一路殺伐,打下南京后,也確如高宏圖所言,更加擅作威福,猖狂無忌。以大明親王之身,譖越無當,竟然搬到南都宮殿居住,在其中號施令,全無顧忌,儼然他才是這大明帝國的真正帝王一般。 而李嘯作為臣下,如此跋扈,如此不把自已這個所謂的重興皇帝放在眼里,那他復與其他那些軍頭,又有什么區別?他征伐四方,擴疆拓土,又對自已這個橡皮圖章,有什么意義? 帝國序統,最重要的就是上下尊卑之別,如果連這最基本的一點,都可以本末倒置,那自已這個所謂的大明天子,完全就是一個笑話般的存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這里,朱慈烺目光瞬間黯淡,臉上更是陡地閃過一絲猙獰。 哼,不管那高宏圖這番話,夾雜了多少的私心欲念,但為了奪回本該屬于自已的權力,為了真正成為大明帝的統治者,自已都有必要想盡辦法,去把最高權力重新奪回自已手中。 他迅將小金獅子重新揣回懷里,便恨恨轉過身去,直視那仍然伏跪于地的王承恩,哏聲道:“承恩,朕思來想去,那唐王李嘯,雖對我大明有極大功勛,但其跋扈作為,目無尊上猖狂自肆,朕絕不能容忍,所以,朕,是真的打算動手……” “皇上!”王承恩一聲凄厲的叫喊,他顫顫地抬起頭:“恕老奴直言,那唐王李嘯,是何等的人中龍鳳,是何等的英雄豪杰,其下臣屬如去,部眾如雨,又是何等雄厚勢力與牢固根基。他縱有萬般過錯,皇上你要除他,豈非有如螞蟻撼大樹,豈非有如螳臂擋車更何況,皇上你方即帝位,全無半點個人勢力,又如何能夠進行這般重大艱危的決策謀劃?恕老奴再說句不當之話,皇上你年少氣盛,極易受人煽動,如何可在這短促時間內,做出正確合理之決策啊?!? 王承恩說到這里,已是滿臉淚痕,他顫聲道:“皇上,請再恕老奴直言,以你之實力,想出手誅除唐王李嘯,實是極其難辦,成功之可能性,當不足萬分之一!而且,萬一事敗,又豈可如高宏圖所說,能輕易從濟南城逃去那膠州港,你真當李嘯的沿途兵馬以及其手下安全司人員,皆是吃干飯不管事的么?老奴更害怕的是,萬一此事不成,而皇上又無法逃走,那唐王李嘯必定不肯善罷干休,極可能出手弒君。老奴追隨先帝多年,實在不忍見到先帝僅存的這點骨血,盡滅于這殘酷的權利斗爭之中。陛下,老奴所言,句句自衷腸,絕無半句虛辭!望陛下萬勿沖動,以致后悔莫及??!” 王承恩說完,又連連朝下猛地磕頭,他的前額砸得那大理石臺階砰砰作響,令人聞之心悸。 望著王承恩額頭迅腫起,不斷流出殷紅之血,朱慈烺緊繃嘴角,臉上肌肉不停顫動,眼中更有點點淚光不斷閃動。 他知道,王承恩奉承他們父子兩代,又追隨自已從京城逃出,對自已可謂是忠心耿耿,全無異心。他的話語,自然也全是肺腑之言,不會有任何虛情假意在其中。 只不過,自已真的能聽這位皇家老奴才的話嗎? 朱慈烺呆怔良久,最終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能。 皇家的權力與威嚴,絕不允許任何人看輕或踐踏,就算是曾經拼死救過自已的李嘯也不能。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