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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張臉,這身皮肉,幾乎換了個干凈,體內的毒也直至登基后方才徹底解除。
如今難得聽他提起過往,棠寧忍不住被吸引了心神。
“然后呢?”她問。
蕭厭將那兔子翻了個面:“然后我便在山洞里吃著我的烤肉,心燈那老頭兒在旁邊念著超度的經。”
他還記得當時心燈出現時,他不僅“殺生”“食肉”,破了靈云寺的戒規,而且那幾日剛好謀算著回了一趟京城做了些事,當時查到東宮大火的線索,他追逐而去險些被人所擒,逃出來后身上中了一箭。
靈云寺中武僧眾多,且佛寺之地稍有血腥便會驚動旁人,那般傷勢他根本不敢回寺中所以便躲來了后山,遇到心燈的時候殺生烤肉是其次,他身上血淋淋的,地上還擺著剛拔掉的弩箭箭枝。
官府的弩箭非尋常所能用,一眼便能看出深淺,那會兒他第一反應便是身份敗露,要殺心燈滅口,可誰知道那老和尚絲毫不懼,頂著他手中利刃進了山洞贈了他傷藥。
蕭厭輕笑了聲:“那老和尚古怪的很,明明是初次相見,他卻說他跟我有緣,還說我身上命線交駁似是與他有所糾葛,他說我身上有破軍天煞命格,念起念落功德殺伐交錯,還說我欠他一個因果。”
當時蕭厭聽著那老和尚的話只覺得他是個神棍,對他的話懶得搭理,直到心燈說他帝星在落,有亂世之相,蕭厭才發現他那些神神叨叨的話并非無稽之談。
至少那老和尚是他回京之后,唯一一個從未打過交道卻一眼看穿他身份的。
蕭厭當時警惕極了,也幾次動了殺念,但那老和尚卻從容的很,不僅替他療傷壓制住了他體內亂竄的毒,還說讓他若有朝一日夙愿得償回寺中見見他,興許他回歸帝王之后他便能看透二人之間糾葛。
那時的蕭厭滿心怨憎,仇恨蠶食心間,他為復仇手中染了不少血,死在他手中的人亦有許多,以心燈的本事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可是心燈沒勸他向善,沒讓他放下屠刀,甚至就連那山洞里掛在烤架上的肉畜也沒質問過半句。
他吃他的肉,那和尚念他自己的經。
后來蕭厭失血過多倦極,竟也頭一次在那超度亡魂的誦經聲里睡著,再醒過來時身上搭著老和尚的僧袍,心燈已經不見蹤影。
棠寧聽著蕭厭的話,既有驚愕,可愕然之后卻又覺得這好像的確像是那位心燈大師的性子,她低聲說道:“其實我也見過心燈大師。”
蕭厭有些驚訝:“什么時候?”
棠寧說道:“當年你剛得龍玉令前往西北鎮安軍的時候,你可還記得當時的皇后母子伙同趙家人借著樂陽長公主的手,想要在靈云寺中陷害我被人毀了清白,卻被我算計一石數鳥的事情?”
“事發時心燈大師就在,他一眼便看穿是我所做,我當時還想著他可能會規勸斥責,說我亂了佛寺清靜,沒成想他半句不提,也無半點其他僧人那種見不得惡業的慈悲心。”
棠寧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心燈與她說著“佛祖面前眾生平等,惡業之人生死自負”時對人命的淡漠。
而且……
“他似乎知道我身上發生過的事。”
蕭厭挑眉,只疑惑了片刻就反應過來棠寧話中所指,臉上露出幾分鄭重。
他轉身看向身旁,縉云他們已經退遠,蕭厭這才靠近棠寧:“他說了什么?”
棠寧低聲道:“心燈大師說我本該是已死的命格,說我與原定命運偏離,還在我這個本該已死的人身上看到亂世,他也曾說我命線交駁似有反逆之相,還說我身上沾染了破天的功德和殺孽。”
相似的話,讓蕭厭眉心皺了起來:“他還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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