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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定神過后沖玄陽子稽首謝師，疑惑的看了莫問一眼之后紛紛出殿。

    “無量天尊，晚輩愚鈍。”莫問沖玄陽子稽首行禮，行的是最高規(guī)格的躬身禮，先前若不是玄陽子睜眼搖頭將他點醒，此時他定然還處于混沌之中。

    “何愚之有？”玄陽子平靜發(fā)問。

    “道長誦經(jīng)之際暗授我等吐納之法，晚輩愚鈍，不窺其妙，竟晚于諸位同門半月之多，期間甚至數(shù)度腹誹道長，天樞子枉讀圣賢書典，有虧做人本真。”莫問如實回答。

    “你可知老道為何單獨留你？”玄陽子對于莫問先前之言不置可否。

    “晚輩心藏虎狼，德cāo有虧。”莫問躬身開口，他能想象到自己先前煩躁之下看向玄陽子的眼神有多兇狠。

    “不然，七位準(zhǔn)徒之中數(shù)你孝心最重，眾人盡皆睡去，唯有你強(qiáng)打jīng神端坐聽經(jīng)，只恐睡去失了禮數(shù)，也恐睡去無人相送老道，折損了老道顏面，孝道你并無所虧，錯不在此。”玄陽子緩緩搖頭。

    莫問聞言心中大暖，原來玄陽子雖然垂眉講經(jīng)，卻一直在觀察眾人，甚至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并沒有責(zé)怪他。

    “你先前熟讀詩書，將孔丘之言盡數(shù)視作正理，你錯就在此。”玄陽子再度開口，“孔丘雖然學(xué)究天人，卻終非天人，他所留言語對者多，錯者有。若按他所說，天璇子和搖光子二人永世低人一等。‘婦人五體不全，不可入學(xué)’也是此人所說，隨手拈來便有兩處不妥，若是細(xì)細(xì)推敲勢必錯誤滿篇。你乃道門弟子，萬不可受禁于孔丘言語，若不能超脫俗世禁錮，將永無入道之rì。”

    “請道長明示。”莫問沒能徹底領(lǐng)會玄陽子的這番話，至少他沒搞清楚他錯在何處。

    “你先前若非受限于禮法，早已如他們一般睡去。但你心存禮法，一心為老道著想，強(qiáng)自按捺，虧負(fù)己心，由此滋生心魔，心魔若起，立起殺機(jī)。”玄陽子中途微微停頓，轉(zhuǎn)而再度開口，“世間萬物yīn陽并存，yīn不多陽不少。人心之中亦藏善惡，善不多惡不少，小善之人心存惡犬，大善之人心蟄妖龍，此乃天xìng，不可消除，修道之人不求鏟除心中惡念，只求明心見志，以仁心蟄惡念，令其雖存于心卻不行于事。”

    莫問聞言躬身不起，繼續(xù)求教，玄陽子先前所說句句在理，在此之前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好人，沒想到急躁憋悶之下竟然會生出毆打傳道尊長之心。

    “大道無疆，道人替天行事不可受制于凡間禮法，如何行事，由心權(quán)衡。”玄陽子抬手指心，“莫要虧負(fù)他人，也莫要虧負(fù)己心，你若虧負(fù)他人，德行有虧心境難平。你若虧負(fù)己心，勢必滋生心魔，喚起惡念。”

    “道長一席話，天樞子茅塞頓開。”莫問滿心歡喜，玄陽子說的這番話顛覆了他之前的認(rèn)識，道家對于yīn陽善惡的理解比儒家更為公允，儒家認(rèn)為應(yīng)該徹底消除惡念，此舉如同大禹之父鯀封堵洪水，并不治本。而道家認(rèn)為人心可以兼具善惡，只需要壓制惡念不行惡事便可，此舉與大禹疏通洪水相似，更明睿更可行。此外道家并不提倡委曲求全，因為若是一味委屈自己遲早會導(dǎo)致心中失衡，喚醒蟄伏的惡念，導(dǎo)致先前所行善事前功盡棄。

    “修道貴在修心，若是心境不平，習(xí)了上清諸多秘法便是萬民之災(zāi)。”玄陽子再度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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