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布山。 這座后世被譽為“廣西第一古城”的城市,在這個時代,乃是郁林郡六百年的治所… 這座山清水秀的城郡,突然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腳步聲。 一個人的腳步是“踏踏”! 三萬人的腳步,便是“轟隆轟隆!” 聲音不斷地在山谷回響,連綿不絕,回蕩…那無窮無盡的壓迫感,瞬間籠罩在布山城郡的上空! ——陸家軍的大舉壓境。 ——血色殘陽,黑云壓城。 沖車與無數(shù)的云梯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視野所能窮至的盡頭,陸家軍隊伍井然有序。 每一個軍團都像是牢記著自己的使命… 再看每一個甲士,目光如炬,仿佛在他們看來…眼前的布山城,彈指可下,不堪一擊。 對于這支百戰(zhàn)百勝,收編山越的陸家軍,他們的確有這個底氣! 軍陣之前,立起一座高臺,步騭擺放著香案,高捧著吳侯的詔令,替他宣讀: “……著定威校尉陸遜領(lǐng)征南將軍之職,一月內(nèi)破郁林、取合浦,冬至前攻破交趾,孤等待三軍凱旋,與諸位將士把酒言歡!” 說話間,步騭左右去尋找陸遜。 “事不宜遲,軍情如火,還望陸將軍即刻下令…咦?陸將軍呢?” 突然,步騭發(fā)現(xiàn)本該跟他一起上高臺的陸遜,不知所蹤… 再度環(huán)望了一圈,這才發(fā)現(xiàn)… 陸遜正在迎接剛剛抵達這邊的,被虎口救出的——陸績。 “年齡相仿,輩分相隔”的“兩兄弟”此刻正于陣前相擁… 而步騭很明顯能感受出來。 似乎,這兄弟二人的相擁,比他步騭念出的吳侯的詔令,更能感染三軍的士氣,讓每一個陸家軍的子弟熱血沸騰。 “怪不得…”高臺上的步騭感慨道:“怪不得陸伯言,執(zhí)意要等救出這位陸績后再攻城,看來,這陸績不回,陸家軍軍心不在呀…” “呵呵,倒是我誤會他了,不過…這樣更好,東吳需要這樣的人才!” 因為是大軍攻城前的動員… 孫茹身為女子并沒有趕去陣前,她站在營帳外的一個高處,眺望著此間。 她看到了陸遜、陸績相擁。 孫茹總算能長長的吁出口氣。 “——伯言的這一劫,總算是過去了吧?” … … 布山城頭之上,早已是弓箭林立。 擂木箭石一應(yīng)俱全,一干士家兵嚴陣以待。 可莫名的看到這等數(shù)量的陸家軍,看到那蓄勢待發(fā)、嚴陣以待的軍陣,每個人心頭都無比沉重。 他們仿佛預(yù)感到了什么。 單論戰(zhàn)斗力,論攻防戰(zhàn)的經(jīng)驗,怕是他們這支交州兵再增加三倍的兵力也不會是陸家軍,更不會是陸遜的對手。 南海郡與蒼梧郡就是前車之鑒哪。 這些年,交州在士變家族的統(tǒng)御下…過的太安逸了。 倒是那一架架巨大的八牛弩,絞軸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的“咔吱”、“咔吱”的聲音不絕于耳。 許多交州兵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弩… 可,終究只有十架,且弩矢也不過百余。 若說就憑著這個大家伙,就能抵御陸家軍的攻城,許多人覺得無異于天方夜譚,可都到現(xiàn)在這個份兒上了,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硬著頭皮也只能選擇相信他們。 城樓上的士徽,儼然已經(jīng)代替了七十歲的叔叔士壹,成為了這里新的主心骨。 他嚷嚷道:“這八牛弩每架都需要百人,你們一個個都來搭把手…” 事實上,操作八牛弩,一些精密的步驟必須讓專業(yè)的人去操作,比如瞄準,可一些力氣活兒,諸如絞動絞機… 這些守軍還是能幫得上忙。 登時間,不少人涌到了這八牛弩旁。 隨著絞軸的轉(zhuǎn)動,三張長弓處的滑輪不斷向后,前弓、主弓、后弓亦同時拉開,牽引鉤幾乎與扳機齊平。 哪怕如此… 每臺八牛弩依舊得有數(shù)名壯漢,牢牢握住那絞機,避免“扳機”壓不住。 “嗡——” 已經(jīng)完成這些步驟的八牛弩發(fā)揮“嗡嗡”的顫鳴,五枚、六枚、八枚…已經(jīng)有八枚彎弓拉成了滿月。 頃刻間,這八股嗡嗡的顫鳴,宛若匯聚成了一股龐然的氣勢沖天而起,仿佛整個布山城頭都在劇烈的震顫。 距離…八牛弩十弩齊發(fā),只等最后兩枚拉滿弦了! 說起來,士壹雖是此間統(tǒng)領(lǐng),可他畢竟七十多歲的人了,若說不緊張吧? 在這等間不容發(fā)的氣氛下,手止不住的一個勁兒的抖… 先是右手抖,他怕被人看到,影響士氣,于是雙手背到身后,左手握住右手,可被右手傳染,左手也抖了起來。 他心頭尤自發(fā)顫。 『若…若這八牛弩,不能一擊制敵,那…那不止是郁林,怕就是合浦,怕就是交趾,怕就是九真也都要淪陷了!』 『這一箭,是全交州、是士家六代的希望啊,全部的希望啊——』 士壹已經(jīng)有些不敢看了。 壓力太大了。 不止是他,這十枚八牛弩的一舉一動牽引著所有守軍的心… 士壹的身旁有副將議論著。 “咱們距離陸家軍的軍陣有多遠哪?” “估摸著,怎么著也有八百多步吧?” “當年呂布轅門射戟是多少步來著?” “一百五十步!還是往多說的…” “人說馬中赤兔,人中呂布,難道這八牛弩…能頂了五個半?yún)尾济矗俊? 隨著副將的議論…所有人的眉頭深深的凝起,內(nèi)心中的緊張溢于言表,整個此間的氣氛都變得有些窒息。 “將軍…”有副將問士壹,他其實想問,要不要提前備好馬,萬一城破第一時間逃走,還來得及。 可士壹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微微搖頭,“還能跑到哪呢?這看似守郁林,其實就是守交州啊!” “交州與陸家軍…只剩下一戰(zhàn)了!這一戰(zhàn)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且…且在看看吧?” 難為他一個七十歲的老者,還要去硬頂住這般壓力。 哪怕心頭彷徨至及,卻依舊要裝作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 當將軍…當統(tǒng)領(lǐng),太難了。 特別是那一句“且在看看吧”… 是無奈; 卻也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啊! 『求求了,就讓這箭…發(fā)之入魂吧——』 … … 郁林郡,距離布山城遙遙八百步的距離。 兩軍陣前,陸遜一把擁住了陸績。 “公紀,你回來了…你總算回來了!” 盡管打從心底里有無數(shù)的小九九,可在陸家軍面前,在陸家族人面前,陸遜必須表現(xiàn)出對這位“族長”的歡迎。 當然,陸遜也知道,憑著他此次救下陸績的功勞,哪怕是陸績回來,依舊不能撼動他在陸家軍中的地位。 話說回來,陸績年少成名,在孫策時代,他就經(jīng)常出入孫策的府邸,與張昭、張纮、秦松等人同席而作,甚至在討論‘當下四海尚未泰平,須要用武力來平定各地’時,他語出驚人說‘當年管夷吾在齊桓公下任相,九次聚合諸侯,一統(tǒng)天下,不用兵車’” 從這里也能看出,陸績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他主張的懷取道德而非崇尚武功。 除此之外,陸績腿上有疾,是個跛子…很顯然無法領(lǐng)軍作戰(zhàn)。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