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墨子》中有言: ——古者堯治天下,南撫交趾,北降幽州,東西之日所出入,莫不賓服。 在墨子看來,交趾就已經是堯治理天下時的最南邊! 話說回來,如今的陸遜,攻下了交州的南海郡與蒼梧郡,距離這個所謂的“最南邊”交趾,只剩下“郁林”、“合浦”與“高梁”三郡之地。 萬事開頭難… 再加上這三郡之地并未雄兵與良將駐守。 按理說,如今已經被陸家軍打出一個豁口的交州,大可長驅直入,一舉攻陷,這本該是一件極其輕松的事情。 便是為此,孫權令呂蒙將“南海”、“蒼梧”接管后。 陸家軍繼續西征,為了讓陸遜自證清白,逼他一個月內打到交趾,也并不算是強人所難。 可…偏偏,這中間…橫生枝節了。 一個名字的出現,一個人的出現,讓此刻的陸遜與陸家軍“進退維谷”! … 蒼梧與郁林兩郡的交界處,三萬陸家軍悉數行于此,擺出隨時向西進攻郁林的架勢。 又是夕陽西下,河水上閃動著粼粼金光,營寨前是整齊列隊的將士,陸遜與孫茹都是全身披掛,大戰在即。 不時的山中傳來一聲聲清脆的越曲。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因為交州住著大量的“揚越人”,時不時的總能聽到山間這樣的越曲,而這般歡快的曲目也預示著郁林郡并沒有什么防護。 陸家軍距離攻破郁林…只剩下陸遜的一聲號令! 只是… 聽著這越曲,陸遜憂心的望著夕陽,感慨道:“好一首《越人歌》…好一個春秋時期,越人女子對‘子皙’的那深沉真摯的愛戀之情!” 孫茹低聲說,“伯言,現在可不是聽曲的時候…呂蒙將軍接管南海、蒼梧二郡時,可是提到了,一個月內要我們打到交趾。” 咳咳—— 孫茹的話,讓陸遜在秋風中咳嗽了起來,待得咳聲停止,陸遜方才喃喃道,“如今公紀(陸績)被交趾士家所擒,他們已經派人傳話過來,若陸家軍敢攻郁林,他們就拿公紀祭旗,此事…已經在交州傳來,也在陸家軍中傳來…” “咳…咳咳…若…若我再下令攻郁林,那公紀就是因為我而死!” 陸遜的語氣有些悲涼。 “伯言何時這般在乎你這位年少的叔父了?” 孫茹疑問道。 陸遜凝著眉,“夫人,你要知道,公紀才是祖父陸康之子,他才是吳郡陸家的族長啊,這些年他被吳侯派來蒼梧,這才讓我暫代族長之職,若我不顧他之生死,一意向前,那我陸遜還如何在陸家自處?陸家的族人又如何還會擁護于我!就連…就連我手下的這些兵也會登時背叛于我!” 誠如陸遜所言,他的兵馬中雖有大量收復的山越人,可陸家的族人依舊是占據最核心地位的,況且…出征在外,也需要陸家源源不斷地供給糧草、軍械。 陸家軍的核心是“吳郡”四大家族之一的陸家,絕不是什么山越! 但如今的情形… 陸家“真·族長”陸績的橫空出世,士變以他為威脅…讓陸遜根本不敢繼續進攻。 走錯一步,他就會成為陸家的罪人。 ——千夫所指! 可…可如今這種局勢,不進攻? 那吳侯的猜忌…更加要命! 還有…還有那一個月的時限。 鬼知道,若是沒有打到交趾,吳侯又會做出何等“喪心病狂”的事兒。 而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唯獨他陸遜一個知道吳侯的心思,知道吳侯的陰狠、毒辣… 偏偏這些就算是講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咳咳咳——” 一時間,陸遜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自打聽說陸績在交州士燮的手上。 陸遜就病了…咳聲不止。 孫茹忙接過親兵捧上的披風,給陸遜披上,語氣中添得了幾許茫然與無措。 她喃喃吟道:“伯言——” 陸遜則繼續低聲道:“入冬了…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栗。愁多知夜長,仰觀眾星列…” 一個“愁”字,讓陸遜著重強調。 而陸遜的心境也愈發的凄涼與悲愴。 孫茹尤記得,上一次…夫君這么感慨,還是她初來到這邊時,夫君的擔憂。 那時候夫君感慨的是——“秋風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 同樣是悲涼的辭句… 但總歸,那時吟出的“秋悲”雖凄涼,總是還飽含著一線希望。 可這一次…夫君吟出的詩中,孫茹只能感覺到夫君的心宛若陷入了寂暗如磐的黑夜,絲毫感受不到半點曙光! 反觀…此刻的陸遜,他一手捂著胸口,一雙眼眸茫然不知所措。 ——『進攻還是后退?』 ——『陸家還是吳侯?』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千古難題!』 … … 人說,病去如抽絲… 儼然,這話對自幼習武的靈雎并不適用。 一日一夜的休息,靈雎已經可以下床,且在院落中健步如飛的習練身法、暗器,屋內的貂蟬則正在彈奏《蘇武牧羊》: ——“渴飲雪,饑吞氈,牧羊北海邊。心存漢社稷,旄落猶未還。” 似乎是因為女兒就在身邊,琴聲愈發激烈。 卻又像是因為心中有事,反倒是琴弦因為太過用力而錚然崩斷,靈雎的練武也隨著琴弦的繃斷戛然而止。 貂蟬悵然的拈起琴弦,嘆息道:“怎么回事?女兒在身邊,反倒是連這一首《蘇武牧羊》都彈不好了。” 靈雎并不介意,“娘彈的這曲子好聽極了…可為何是《蘇武牧羊》呢?這曲子我知道了,是蘇武被困在塞外,卻沒有忘記歸鄉…琴由心生,音尤心相,母親特地彈這首曲子,想來心頭在不住的提醒,不能忘記報恩吧?” 聽過靈雎的一番分析,貂蟬自嘲一笑回答:“一首《蘇武牧羊》被你想到這里,早知道,我該彈一首《鳳求凰》,你是不是就會想到,母親催著你找個如意郎君呢?” 靈雎小嘴一撅,她很享受這種在母親身邊的感覺,“娘說什么呢?咱們還是先說報恩吧!” 說著話,靈雎拉著貂蟬就走回了屋里。 一邊走一邊說,“娘,女兒有一個想法…” “什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