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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自己的遺照，紀林蘇內心有幾分微妙。

    他走過去，將照片倒扣過來，放到了桌上。

    雖然他并不嫌晦氣，但是看到自己的黑白遺照，還是覺得怪怪的。

    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書桌上的平板，重復播放著一段無聲的監控錄像。

    紀林蘇在書桌前坐下，將平板的音量鍵打開。

    這是一段醫院病房里的錄像。

    躺在icu病床上的少年，渾身插滿了管子，整個人蒼白脆弱得像是一張紙，被病痛折磨得毫無血色。

    四個家人，穿著白色防護服，聚集趴在他的病床旁，滿臉悲痛，泣不成聲。

    呼吸面罩下，少年沒有血色的唇瓣極力上彎，帶出一個勉強的弧度，沖著他的家人們揚起微笑。

    “奶奶，爸爸，媽媽，對不起……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你們不要傷心，我答應你們，我會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的……”

    少年聲音沙啞，每說一句話，仿佛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

    奶奶和媽媽哭成了淚人，爸爸強忍著悲傷，豆大的淚珠無聲滾落。

    年紀最小的妹妹，已經哭鬧了起來。

    “嗚嗚嗚，哥哥，我不要你去另外一個世界，我不要！”

    少年眸光溫和的看著妹妹，艱難的抬手，落到了妹妹的腦袋上，輕柔的摸了摸。

    “好，哥哥答應你，不會離開你的，哥哥會一直陪著你的……”

    妹妹水靈靈的雙眼，已經哭得腫成了兩顆大桃子，浮腫的眼泡，將眼睛擠成了一條縫，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抓著哥哥的手，抽抽噎噎：

    “嗚……哥哥，你別走，你說過，還要帶朵朵去買小熊，帶朵朵逛公園，幫朵朵開家長會，你說過，還要陪朵朵很久很久，看很多很多漂亮的風景……”

    少年注視著她，唇角是柔和如春風般的笑意。

    “好，哥哥不走。”

    小女孩緊緊的抓著少年的手，哭得稀里嘩啦，“好，你答應了朵朵，不準騙人，不然就是大騙子，朵朵會討厭你的！”

    少年并不作答，而是溫柔的撫摸著妹妹的頭。

    他動了動眼瞳，視線落到奶奶、媽媽和爸爸身上，久久的凝視著他們，像是要將他們深深鐫刻在心底。

    “奶奶，媽媽，爸爸，答應我，你們要向前看，不要沉溺在悲傷中，好嗎？”

    幾個家人并不做聲，但卻在少年執拗而溫和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哭著點頭應下。

    叮囑完一切，少年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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