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君不白提著一口氣,落在一處青石鋪就的窄巷,琉璃瓦下滴水的鈴鐺被他衣角帶起的風晃動幾聲清脆。巷子很窄,僅容兩人并肩通行。君不白穩住身形,回望來時方向,未見那一棍落花流水的蹤影,胸口提著的氣舒頓時展開,如釋重負。 兩堵墻夾成的窄巷清冷無聲,無人穿行,君不白理好衣容,攏袖,闊步走出窄巷。 巷口不遠有幾家小販占了極佳位置,叫賣聲勾住沿街的行人停下步子瞧上幾眼,攤前扎眼的小玩意不算精巧,卻是別具一格,此間獨一份。一對新婚的夫婦瞧上海珊瑚打磨的耳墜,耳墜紅豆大小,通紅圓潤。出手不算闊綽的郎君與攤販討著價錢,引來路人目光,新婦一臉嬌紅扯著夫君的衣袖。 與葉仙子成親后會是何種景象,君不白想不出來,駐足片刻,笑了又笑,在心底為那對新人送上一句祝福,隨后撇下眾人,走去別處。 君不白幼年長在金陵,如今舉目,街上舊景如新,卻是新人換舊,不見當年。 暫無去處,君不白漫無目的閑逛,走了半條街,停在一處賣鹽水鴨的攤子前。臨近八月,金陵的鹽水鴨最是好吃。竹竿掛起的幾條鹽水鴨肉滿皮滑,讓人不禁咽下幾口口水下肚。體態肥腴的婦人埋頭斬著鴨子,兩指寬厚的鴨肉疊著碼在盤中,婦人轉頭朝身旁喊一嗓子,高出小攤一頭的女童歡快跑來,接過碗碟,送去一旁酒肆。 酒肆里有人喝酒,一碟鴨子,一壺黃酒,最是解饞。 君不白摸出一錠碎銀投在錢匣中,吩咐婦人斬一只鴨子送去酒肆,婦人淺笑一聲,抬頭取一只品相上好的鴨子,起刀快斬。 君不白抬腳邁上酒肆石階,與送完鴨子的女童撞在一處。女童臉上被汗珠浸透,用袖口粗亂抹上一把,抬頭嘿嘿一笑,繞開君不白,跑回自家攤前,小攤后有一條低矮的竹凳,女童癱坐在竹凳上短暫歇息,等娘親再喚她跑腿。 窮苦人家,大都如此。 酒肆不大,一間簡屋,四張桌子,墻角堆滿黃酒壇子。八月飲黃酒最好,鴨蟹寒涼,黃酒能暖胃驅寒。 “掌柜,一壺好酒。”君不白在門前桌子落坐,門口寬敞,能看見街上風景。 掌柜瞧見君不白一身錦緞,猜他應是誤入此地,恰巧一時嘴饞的富家子弟,精心挑一副珍藏的白瓷酒器,麻利打好一壺上等好酒,雙手捧著送去桌前,低頭哈腰道:“公子見諒,小本生意,賺幾個糊口的錢,只有酒水,您若是想吃什么,喊我跑腿即可,這條街小吃甚多,比天下樓的酒菜還要勝上一籌,好多公子小姐都慕名而來的。” 君不白接過酒壺,倒一盞酒,端在鼻底淺嗅,八月桂花釀酒,甘冽清甜,仰頭淺嘗半盞,捻起酒杯笑道:“我可聽聞天下樓蘇樓主這幾日就在金陵,掌柜你這話自詡勝過天下樓的話,要是被她聽去,她不得親自掀了你這酒肆?!? 掌柜聽罷,反倒一臉得意,挺直腰桿炫耀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條街當年可是蘇樓主出資籌建的,您別看這門前的各家小吃簡陋,那都是蘇樓主親自寫的配方,各家的買賣如何經營,占據何處,定價幾何,都是蘇樓主親定,還有我這酒肆每個時令的釀酒方子,都是蘇樓主寫的?!? 掌柜雙目虔敬,話音剛落,肅凈衣袖,理好發冠,朝天下樓迎身一拜。 心中感慨萬千,多年前的這條街,流民四起,餓殍遍野,蘇樓主慷慨解囊,為眾人建下居所,又傾授生存之法,才有今日這般豐衣足食。 掌柜抬手一揮,豪邁道:“今日這頓酒,諸位盡可暢飲,酒錢分文不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