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休息一小時-《飄動的導(dǎo)游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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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怎么小心,每一年在草原上多多少少總會發(fā)生一些游客騎馬時被摔傷、摔死的事故。每一個導(dǎo)游都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自己的團里,當然,發(fā)生在任何人的團里都不是件好事。大家都希望平平靜靜、安安穩(wěn)穩(wěn)地把團帶好。就在陸川一行返回住地的時候,草原上真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一位游客在返程途中,不聽導(dǎo)游告誡,自行驅(qū)馬奔跑,不料他只記得怎么讓馬跑,卻忘了怎么讓馬停,就在過一道溝坎兒的時候,一個不注意,沒有發(fā)現(xiàn)腳下地形的變化,馬沒有被拉住,當它起跳躍溝的時候,這位游客被甩出了馬鞍,一只腳因為沒有及時抽出來,被牢牢地套死在馬蹬里面,先是全身重重地摔在了溝底的硬石上,然后,又被馬拽出了溝底,在草原上拖行了將近十幾米才被趕上來的導(dǎo)游和馬官兒強行拉住,好在這匹馬早已馴服,狂野的本性早已被服從取代,它本能地發(fā)覺到身后出了事故,便在跑到安全地帶的時候,自行停了下來,如果換作一匹尚未馴服或是生性暴烈的馬,那指定會狂奔不止,而被拖行的人只能落個體無完膚的下場。此時這位游客已經(jīng)人事不醒,腳踝嚴重變形,腦后和背部大面積擦傷,衣服的碎片和血漬,還有被刮起的肉片、皮屑黏連在一起,難分彼此。因為他的腳已經(jīng)很難從馬蹬中取出,導(dǎo)游只好將連接的皮繩割斷。就在割斷皮繩的那一剎那,這只已經(jīng)斷骨連筋的腳就像早市上賣的大棒骨一樣,豪無牽絆地亂晃幾下,然后像連枝的蘋果一樣,重重地垂了下去。如果傷者還有意識,看到此景必然痛不欲生,見者都心驚膽顫,以為此人必死無疑。好在馬官和導(dǎo)游處理此事比較冷靜,馬官迅速將出事的馬牽走,導(dǎo)游就地將傷者的平地擺好,用衣服輕輕地將傷者的頭部微微墊起以保持呼吸通暢,然后快速拔通了馬隊隊長、旅游點負責人還有旅行社的電話,通知了事故和傷情。全陪幫助處理好現(xiàn)場以后,帶著其他游客繼續(xù)返回住地。很多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呆了,不少人都不敢再騎馬,但是為了能快點回去,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呆在馬背上,大家沉默著,傷者的朋友里有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留了下來。不一會,從住地開來了一輛皮卡,幾個壯漢從車上抬下了一張單人床板,還有木棍、木板和氧氣袋。傷者被輕輕的移動到了硬床板上。床板上不能墊任何柔軟的東西,必須讓傷者按照最初的姿勢平躺其上,才能保證不會發(fā)生二次骨折,更是為了保護傷者的腰椎不會因躺在軟物之上而發(fā)生變形。整個現(xiàn)場處理了將近一個小時,骨折處的固定、傷口的包扎止血、吸氧、將傷者輕抬上車,一步步地做完。
陸川去給客人找創(chuàng)可貼的時候,剛巧遇到運送傷者的車返回旅游點。他上前一看,帶團的正是自己認識的一個導(dǎo)游。由于所有醫(yī)護人員都在忙著處理傷者,沒有人顧得上理會陸川。最近的縣級醫(yī)院遠在好幾十公里之外,救護車趕到這里需要一個小時左右,后來趕到的全陪提供了一個消息,原來這位受傷的游客是國際SOS救援組織會員,如果在境內(nèi)發(fā)生緊急醫(yī)療救援事件,可以直接向該組織求救,于是經(jīng)過向旅行社通報情況,經(jīng)過協(xié)調(diào),與該組織取得了聯(lián)系,決定先做妥善處理后,送往就近的醫(yī)院進行初步救治,然后將傷者在指定時間和地點移交該救援組織進行進一步的處理。
陸川在一旁看著,不時幫著做一些必要的幫助,看著躺在地上的傷者,看著忙得焦頭爛額的同行,他也有些茫然。縱然不是自己的客人,但人命關(guān)天,他希望能夠提供所有可能的幫助,但,這畢竟不是他的客人,他可以提供合理化的建議和必要的幫助,卻不能越俎代庖,因這里面將會摻雜著更為復(fù)雜的關(guān)系,事后的責任認定與承擔,各項費用的賠償,法律責任的劃分等等,都不是他這個局外人能夠涉及的。再者說,他即使很想幫助這位同行,但他有自己的客人還在等著他,他不能將他們甩開不管。他必須回到自己的客人身邊去,這是導(dǎo)游最為重要的職責要求。陸川最后自己在醫(yī)務(wù)室找到了一些創(chuàng)可貼,臨走前,他安慰了一下這些導(dǎo)游,告訴他一些必要的處理方法,然后很不放心地離開了。
回到住地,陸川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因為剛才幫著處理傷情地時候,他也很著急。這種事故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在以前帶團的經(jīng)歷中也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特別是第一次,他渾然不知該如何處理,如果不是一個老導(dǎo)游出面幫他,也許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jīng)不是導(dǎo)游了。陸川不想讓客人知道草原上出了這么大的一件事,他必須保證不能因為自己的失態(tài)而影響到客人的情緒。
陸川點了一根煙,坐在草地上猛地吸了幾口,深深地把煙咽了下去,憋了好久才吐出來,直嗆得他一個勁地咳嗽。不一會,一根煙就抽完了。陸川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看了看身上再沒有任何異常,這才轉(zhuǎn)身向蒙古包走去。
當走進蒙古包的時候,那位屁股被磨破的男人正趴在地榻上跟別人聊著天,他的老婆守在一邊喝著水,好像正在和別人一起拿他老公開玩笑。而他呢,對這種玩笑也只能聽之任之。當他看到陸川走近來時,趕忙牽起半個身子打招呼。
“喲,陸導(dǎo)來了!”
“梁哥,快躺著,別動!”陸川順勢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拿出了創(chuàng)可貼,問詢著傷情。“怎么樣,傷的地方還疼不疼了?我給你找來幾塊創(chuàng)可貼,一會貼上吧,這草原上藥少,找不到更好的,先這么湊乎一下,等回到市里再買藥敷上吧!”
梁哥抬起左手接過了創(chuàng)可貼,轉(zhuǎn)而交給了坐在一邊的老婆:“你先拿著,一會幫我貼一下。來,陸導(dǎo),累了半天,坐下抽根煙吧!”梁哥遞過創(chuàng)可貼后,從身下取了一根煙遞給陸川。
“得,嘗根我大哥的煙!”陸川接過了煙,從褲兜里取出一只ZIPPO打火機,在“啪”的一聲過后,點上了煙。然后又伸手給梁哥也點上了。還不忘提醒一句:“梁哥,在包兒里抽煙可小心點,別把被子燙壞了,不然明天一早人家查包的時候,還要你賠呢!”
“放心吧陸導(dǎo),你看我這不是拿東西接著么,沒事的。”
“你就知道個抽,你看你丟人不,好容易來草原騎個馬,還把屁股磨破了,你看看整個團里有誰辦這傻事,你都快奔四十的人了,還有臉在這趴著呢?”梁嫂朝他老公的屁股拍了兩巴掌,還饒有埋怨的數(shù)落著。
“唉呀,這有個啥嘛,哪個騎馬地不會磨破?你問問陸導(dǎo),他以前帶團肯定也遇到過嘛!”梁哥邊說,邊看陸川。
陸川看著這兩口子吵來爭去的,著實覺得挺好笑,被梁哥這么一問,他也不好說啥,只能邊抽煙邊笑呵呵地點著頭。他真想說:唉,我就是這么被磨破腚皮的啊!但他不能提自己,只能說:“這到不少見,我以前帶過的客人,很多都沒騎過馬,別說是屁股被磨破了,有的穿的短褲,腳脖子都能被馬肚子磨破了。要不說蒙古人都愛穿馬靴呢,靴筒高,能護著小腿,走路時不怕高草扎,騎馬時不怕馬肚子磨,這蒙古人可聰明呢,他們身上的穿戴都有很實際的意義。”
“哪,我說嘛,你們還笑我,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回去我跟咱兒子還有個交待嘍,至少這屁股上的傷就能證明我騎過馬了,總不會讓他以為我又說大話了吧!”梁哥一聽陸川的話似乎找到了強有力的支持,很可能剛才已經(jīng)被這包里的人說笑得很沒面子了。這會借著陸川一席話,倒顯得理直氣壯起來。
“行,行,那你就疼著吧,誰疼誰知道,看你以后還騎馬不?”梁嫂拿起創(chuàng)可貼,一邊撕包裝,一邊問:“過來,我給你貼上,算我倒霉,還得伺候你干這事!”
梁哥見老婆這就要扒自己的褲子,忙伸手阻攔:“別脫,別脫,當這么多人你就扒我褲子,一會再貼,一會再貼!”
“瞧你這樣,還怕人看,你以為人家想看啊!美得你!”
陸川打趣著說:“行了,一會再貼也來得急,估計破的也不是很厲害,離一表演還有一個小時,你們先休息,等到點了我來通知你們,梁哥,你可別氣嫂子噢,她也是為你好!”
“沒啥子的,我們兩口子就是這樣,不吵兩句不舒服。謝謝你了陸導(dǎo),咱們接下來有什么安排?”
陸川滅了煙頭后說:“咱們先休息一個小時,到時我提前十分鐘來通知大家,咱們到馬場那邊看賽馬、摔跤表演,看完表演咱們就直接進餐廳吃飯了,晚上八點看演出,大概九點結(jié)束,大家記得走的時候把包鎖好,我們看完表演就不再回來了。好么?”
包里所有人都表示已經(jīng)明白了。于是陸川出了這包進那包又挨個通知了一遍。
離開了客人,陸川來到廚房查看了一下給他客人準備的全羊和羊腿是不是都烤好了。剛走出來,陸川的手機響了:“陸川,你在哪兒呢?”是白麗麗,陸川忙回答:“我在后廚呢,看看全羊和羊腿烤好沒,別到時給上錯了。你在哪兒呢?累不累?”
“我在包里呢,剛才看了一下客人,說你剛走一會兒,你現(xiàn)在有事么?沒事來我包里坐坐吧!”
“行,等我十分鐘,一會就過去!”
陸川收好電話,轉(zhuǎn)身又回了后廚跟人家要了幾顆洗干凈的西紅柿,找了只塑料袋裝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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