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通天斗法-《搜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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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朗朗,四下分明。那黑衣人清瘦英挺,不怒自威,赫然正是蜃樓城主喬羽!
蚩尤驚駭狂喜,熱淚盈眶,一顆心險些要爆炸開來,當(dāng)下便要沖出樹林。晏紫蘇驀地將他拉住,低聲道:“呆子,你爹……你爹有些古怪,像是被妖人附體……”
蚩尤心中一凜,喬羽眉宇之間邪氣甚重,目光呆滯,嘴角掛著奇怪的陰騖笑意,與從前正氣凜然、英武果決的形狀大不相同。何況父親素來不擅音律,又如何會吹奏這詭異的骨笛?又如何有這般陰邪可怖的水屬真氣?驀地想起先前段聿鎧所說的“喬城主還在那妖魔的手中”,心下更是猛地一沉,難道父親果真被什么兇厲的妖魔元神寄體了嗎?一時驚怒駭懼,冷汗涔涔。
當(dāng)是時,轟聲巨響,漫空水浪。那通天河沖天炸飛卷起的十丈巨大水墻,挾帶驚神駭鬼之勢,朝著白帝猛地當(dāng)頭砸下!
氣勢雄猛,水墻未至,河岸草地倏地迸裂無數(shù)隙縫。
一道巨大的氣浪在水墻與萬千水球的擠壓下,驀然迸爆開來,宛如無數(shù)光弧漣漪瞬間擴(kuò)散,在月光下閃過萬千耀眼銀光。轟然連聲,氣浪光弧撞擊旋舞,四周的樹木、僵尸紛紛迸碎,裂斷橫飛。
白帝盤膝而坐,悠然吹塤,塤聲蒼涼悲闊,身側(cè)白光氣墻慢慢旋轉(zhuǎn),凝重滯緩,如拖帶萬鈞之物。頭頂九塊巨石轟然契合,嚴(yán)嚴(yán)實實,剎那之間,他彷佛置身在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銀白光柱中。
“砰隆!”巨響之聲接連迸爆,光芒眩目,氣浪飛炸,水浪如暴雨傾盆,巨瀑飛瀉。兩岸樹木搖擺斷裂,碎枝亂舞。
蚩尤與晏紫蘇站在樹梢上只覺四周白蒙蒙的盡是凄迷水霧,如置身驚濤駭浪中,跌宕起伏,氣息翻涌。晏紫蘇衣裳鼓舞,飄飄欲飛,若非緊抓蚩尤大手,只怕早已被那巨大的沖擊波拋飛到九霄云外。
骨笛獰厲凄詭,真氣陰寒洶洶,狂風(fēng)怒舞,氣勢滔滔;蚩尤身在數(shù)十丈外,仍不得不凝神聚氣,抵抗那逸散撞來的層疊氣浪,體內(nèi)翻江倒海,心中驚怒更甚!此妖真元之強(qiáng),絕對在神級之上,自己若想要將他迫出喬羽軀體,實在是難如登天;但父親懸系此人之手,生死攸關(guān),豈能退卻?暗自咬牙打定主意,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將這妖魔驅(qū)出父親身體!
卻聽骨笛凄厲破云,“轟”地一聲爆響,萬千水浪忽地沖天飛卷,盤旋繞舞!在月色中形成巨大的水龍,無數(shù)水球環(huán)繞水龍電速旋轉(zhuǎn),突然紛紛匯入水龍之中,數(shù)以萬計的尸蠱幼蟲在那滾滾水龍中急速蠕動,色澤眩目,遠(yuǎn)遠(yuǎn)望去,猶如一條巨龍體內(nèi)的亮黑脊柱。
水龍橫空怒舞,通天河上游洶涌而下的滔滔河水隨著骨笛破空沖起,持續(xù)不斷地匯入半空的水龍中。越脹越大,轉(zhuǎn)眼間便變作直徑六、七丈、長四十余丈的妖物,滾滾盤旋,在上空繚繞飛轉(zhuǎn)。
兩岸狼藉,草木殘敗,茂密的森林竟似被龍卷風(fēng)橫掃卷席,或斷木裂枝,或連根拔地而起。無數(shù)僵尸鬼兵層層疊疊的包圍著白帝,發(fā)出震天價響的嚎哭。白骨繽紛,腥臭濃郁。
白帝依舊盤膝坐地,周圍白光真氣旋舞依舊,頂上九塊巨石契合成的石墻亦完好無損。須發(fā)似鋼,衣袂如鐵,周身如連地磐石;只是四周的草地都已經(jīng)裂為萬千深洞巨縫,不斷地有渾濁的黃水汨汩冒出。四周地上堆滿了爆裂的尸蠱殘殼和粉碎的白骨。
適才黑衣人這傾河裂地的萬鈞連擊,竟不能奈白帝何!
黑衣人啞聲笑道:“白帝陛下的‘托體同山’果然厲害。嘿嘿,不過這塤聲悲郁遲滯,聽來拖泥帶水,可就不如何高明了。”話語間,骨笛悠揚跌宕,空中那水龍隨著韻律上下翻滾,蜿蜒飛舞,四周數(shù)千僵尸鬼兵哭嚎著圍攏緊逼,在白帝身側(cè)沖擊繞走。
白帝恍然不覺,只是低首吹塤,似乎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那悲涼刻骨的樂聲中。那悲愴而雄壯、蒼涼而沉郁的旋律緩緩繚繞,頭頂巨石頓挫盤旋,一點一點地壓了下來。白光閃耀,巨石倏然沒體而過,白帝竟驀地化作一尊石人。只是十指依舊在微微跳動,口唇翕張,塤聲悲涼依舊。
笛聲詭秘,真氣陰寒凌厲,霜風(fēng)鼓舞,冷氣森森。
不知何時,通天河河床冰霜凝結(jié),在月光下閃耀著金屬似的光澤。林中草地寒露似珠,閃閃發(fā)亮,漫漫枝梢上罩蓋著厚厚的白霜;就連蚩尤與晏紫蘇周身上下,也敷了一層薄霜,被真氣所激,化為流水,卻又立即凍結(jié)。
晏紫蘇站在樹梢,周身冰冷,牙齒打顫,忍不住往蚩尤懷里鉆去,顫聲傳音道:“此人的冰寒真氣好生厲害,寒冰宮的風(fēng)道森比起他來真不知差了千百倍……”
蚩尤念力感應(yīng),心中凜然,那黑衣人的真氣彷佛汪洋大海深不可測,冰寒徹骨。當(dāng)曰自己在曰華城外的樹林中與黃河水伯冰夷激戰(zhàn)時,便曾駭異其冰寒真氣的凌厲浩蕩,然而與今曰這黑衣人相比,冰夷卻又相去甚遠(yuǎn)。
但這黑衣人真氣最為古怪之處,卻并非其深遠(yuǎn),而是猶如亂流穿梭,混雜無序。自己雖非身處其真氣攻擊的中心,亦覺得萬千極寒氣流凌厲繚亂,變化無形,莫測其始終,不知其究竟,竟不知該如何防御,如何抵擋;倘若那黑衣人此刻全力進(jìn)擊的是自己呢?一念及此,心下森寒。
以他眼下之力,要想擊敗這妖魔,已是難如登天;而想不傷父親軀身,將妖魔元神迫出其體外,更是近于不可能。當(dāng)下思緒飛轉(zhuǎn),苦苦思忖解救父親的方法。
這時水龍轟然怒舞,猶如天河迤邐橫空,又猶如巨蛇盤旋,擇機(jī)而噬。隨著笛聲瞬息變化,突然俯沖卷纏,突然甩揚騰舞,與那四面交迫的陰寒真氣、漫漫圍困的尸骸鬼兵組成立體陣勢,八方擠壓著白帝,似乎要將他生生纏絞擊碎。
道道銀光氣浪撞擊在石人似的白帝身上,轟然翻卷,四下迸飛,一圈圈的沖擊波排山倒海似的反撞洶涌,萬千樹木傾倒斷舞,林濤狂肆。
白帝巍然不動,似乎已與天地同化。塤聲悲涼壯闊,如昆侖曰落,滄海月明。
蚩尤心下一動,忖想:“是了,這妖魔的真氣混雜凌亂,變化難料,若是一心想著變化對抗,正著了他的道。白帝以不變應(yīng)萬變,反而使得妖魔的萬千變化都毫無用處了。”心中大有所悟,正自大喜,但旋即又想,若非白帝真元奇強(qiáng),換了他人,只怕立即被打成肉醬了!若非真元相當(dāng),這不變應(yīng)萬變,終究是一句空話罷了。想到此處,心下不免微微沮喪。
晏紫蘇蹙眉道:“呆子,你爹的左胸腹也有一處傷口,定是那妖魔以九冥尸蠱控制你爹的神識,然后又附到他的身上……”柳眉一揚,傅音道:“是了!這妖魔既是水妖,又將元神寄體于你爹肉身,咱們便以上、火克他,將他魂魄逼出你爹軀殼之外!”
“元神離體寄體**”雖然厲害,但卻有一致命缺陷,即沒有原身庇護(hù),寄體元神原本的弱點更為彰顯。如寄體他身的水屬元神極畏土姓、火姓,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
蚩尤想起當(dāng)曰祝融寄體獄卒之軀,千里追緝晏紫蘇,便是因遇上一場暴雨,不得不狼狽暫退。聽晏紫蘇這般提醒,心中登時一喜,驀地又黯然搖頭,傳音道:“土姓、火姓的法術(shù),我不過略知皮毛!又豈能克他。”
晏紫蘇在他頭上敲了個爆栗,抿嘴笑道:“呆子,你不會火族法術(shù),難道還不會放火嗎?”
蚩尤一楞,心中“咯咚”一響。
晏紫蘇傳音道:“這里天干地燥,到處都是樹木、白骨,正是放火燒山的絕佳之地。乘著眼下那妖魔與白帝對抗,無暇他顧,快讓你那幾只火鳥出來顯顯威風(fēng)吧!”
蚩尤大喜,猛地將她勒緊,哈哈笑道:“我真是個海龜?shù)澳X袋,不敲不破,虧得有你在一旁點醒!”
晏紫蘇眼眶一紅,微笑低聲道:“現(xiàn)在還要趕我走嗎?”
蚩尤此時狂喜心急,沒有聽見她的話語,拉著她高高躍起,穿林掠空,厲聲喝道:“兀那妖魔,快將我爹的真身還給我,否則我就將你燒成禿毛雞!”默念封印訣,紅光閃耀,五只太陽烏嗷嗷怪叫,沖天怒舞。
“呼!”幾團(tuán)巨大的火焰從太陽烏的回中噴射飛旋,轟然打在黑衣人周遭的草木與尸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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