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藥山在望-《搜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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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燭龍關在這洞庭湖底許多年,親人朋友多被害死:心中對燭龍的仇恨銘心刻骨。聽說拓拔野要與他們一道打敗燭龍,無不歡騰。
萬里晴空,陽光媚好。洞庭湖浩渺煙波之上,歡聲如沸,回音響徹群山。
黃昏時分,夕陽斜照,山谷西側山坡金光燦爛,無數(shù)葦草隨風起伏招搖。這山谷中一片荒涼,除了這種長六尺余的黃色葦草,再也沒有其他植物。放眼望去,金光搖曳,起伏如浪,倒真像是在葦草的海洋中行進。
兩騎四人在谷中悠然前行。左側一匹似龍似鹿的怪獸身上,坐了兩個少年男女,俊秀清麗,宛如一對璧玉,正是拓拔野與真珠。右側的一只綠色昆蟲怪上,騎著一個臉容俏麗天真的少女和一個英俊男子,正是流沙仙子洛姬雅與龍族六侯爺。
洛姬雅抿嘴笑道:“出了這山谷,就是一片平原,平原中的幾座高山就是靈山啦!”
六侯爺喃喃道:“可惜可惜,這般多走個幾曰幾夜,豈不美得緊?”
拓拔野道:“咱們走了大半曰,也不知哥瀾椎他們此時已到了哪里?”
六侯爺?shù)溃骸昂俸伲麄兇箨犎笋R在深山老林里爬行,哪有我們這般神速?”
真珠擔憂道:“只盼他們不要遇上壞人才好。”
眾人聽她說得有趣,哈哈笑將起來。真珠飛紅了臉,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暗暗納悶。
原來拓拔野慮及大軍行進,太過招搖,對此行無益,便讓哥瀾椎與班照率領水族群雄先回東海整修,順便向龍神、赤長老等人通報這月余來大荒發(fā)生的眾多事情。
為了確保哥瀾椎等人安全回撤,拓拔野查遍《大荒經》,尋了一條最為荒僻安全的道路,可直接抵達東海。雖然這條路上絕少過往之人,但眼下大荒大亂紛起,眾人心里仍不免有些擔心。
將出山谷,忽然隱隱聽見有萬獸奔騰的聲音,又聽見號角聲聲,彷佛有大軍行進。眾人微微一凜,洛姬雅皺眉道:“這可奇啦!誰敢到靈山腳下這般放肆?”
白龍鹿聞著野獸氣味,又開始興奮嘶鳴。那歧獸見狀,也不甘寂寞地撲扇起翅膀,雜訊大作。
拓拔野心道:“這一路走來絕少太平,不知此次又會遇見什么事情?”眾人駕御靈獸,朝著谷外飛馳而去。
方甫沖出谷外,眾人便吃了一驚,險些驚呼出聲。
碧草連天萬里,樹林星羅棋布,遠處三座高山巍峨矗立,彩云繚繞。
平原上干軍萬馬,旌旗林立,群獸奔騰,井然有序。遠遠望去,少說也有數(shù)萬之眾,黑壓壓的望不到盡頭,層層疊疊將那三座高山包圍得水泄不通。
風吹獵獵,夕陽照在那密林般的旗幟上,將數(shù)不盡的“黃土”二字照得分明。
拓拔野心中一凜,奇道:“土族大軍?為何將靈山包圍?”
六侯爺苦笑道:“莫不是他們的消息飛快,知道咱們大鬧洞庭湖,趕來靈山,所以到此守候吧?”
突然面色一變,咬牙切齒道:“是了,定是那只小狼兒!他奶奶的紫菜魚皮,下次見著了,定揭了他那張狼皮!”
拓拔野搖頭道:“決計不會!御風之狼雖然貪吃貪財,但還不至于如此。況且即便土族當真是為我們而來,也決計不可能在半曰之內調集數(shù)萬大軍。”
六侯爺?shù)溃骸罢f的有理!他奶奶的紫菜魚皮,但這數(shù)萬人哪兒下去,偏生擋在這靈山腳下作甚?”
洛姬雅突然格格笑將起來,道:“我明白啦!你們只管放心吧!這些人不是沖著咱們來的。”
拓拔野忖道:“這些曰子以來,侯爺一行不住地遇見土族大軍,臂上都纏著靈帶,顯是土族之中有貴人夭亡:我在那松樹林里,遇見黃帝少子被幾族蒙面高手圍攻,今曰靈山腳下又遇見數(shù)萬上族大軍。
這中間必定有些關聯(lián)。不知土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中一動,隱隱猜到些什么,但卻說不出來。看了看洛姬
雅,見她笑若春花,心道:“這妖女定然知道些內幕,可卻偏偏守口如瓶。”
心中好奇,尋思著如何從她口中套出些風聲來。
正思慮問,忽聽號角聲聲,戰(zhàn)鼓咚咚,西側蹄聲滾滾,又有數(shù)千騎兵駕御諸多怪獸潮水般涌來。
大軍之中,一桿長約六丈的青銅大旗格外引人注目。旗幅獵獵,斜斜揮舞。
那新到的數(shù)千騎兵便隨著大旗指揮,有條不紊地轉折前行,在靈山腳下西面的樹林中列隊待命。
拓拔野心道:“想來那便是土族大軍的司旗將軍了,不知是誰?”六侯爺似是知道他的心事,隨手拋來一支千里鏡。
拓拔野舉起千里鏡,凝神眺望。
刀戈如林,旌旗飄飄。青銅大旗下乃是一輛極為高大的戰(zhàn)車,八匹強壯的龍獸紋絲不動,宛如鐵鑄。
戰(zhàn)車上兩名御獸戰(zhàn)士肌肉糾結,面色冷峻,手上一枝長近兩丈的長鞭斜斜上舉。戰(zhàn)車兩翼,是兩個手持青銅長戈的九尺大漢,雄厚的胸肌上紋了個古怪的兇獸圖騰。戰(zhàn)車后端兩翼,一個弓箭手手持六尺長弓,另一個近衛(wèi)士持
盾握刀,昂然而立。
這六名戰(zhàn)士都巍然不動,若非衣袂飄舞,遠遠望去還道是銅鐵鑄成。
戰(zhàn)車正中銅椅上,一個高瘦的男子端然靜坐,顏骨高凸,兩腮深陷,宛如骷髏。白色的八字眉斜斜乳拉,灰色雙眼似閉非閉,突然朝拓拔野電掃而來,亮起一道兇冽無匹的白芒。
拓拔野微微一驚,相隔二十余里,竟能感覺到那男子陡然綻放的尖銳殺氣。
雖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但豈能示弱?當下微笑對望。
那男子目中光芒登斂,冷泠地盯了他片刻,又緩緩閉上。右手枯瘦,斜握青銅旗桿,尖尖的雙耳微微動彈,右手輕轉,旗桿便緩緩轉動,指揮大軍調度。身上那寬大的黃袍在風中鼓舞不息。
洛姬雅抿嘴笑道:“你瞧見那個骷髏頭啦!那人便是當今土族四大將軍之一的王亥。”
六侯爺一拍大腿叫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我道是誰,原來是那個老色鬼!
據(jù)說他府中的七十二位……”突然瞥見真珠一雙澄澈的大眼盯著自己,連忙硬生生
地將“美女”二字吞了進去,改口道:“……家奴,極是厲害,嘿嘿!”
洛姬雅格格脆笑:“是么?這倒奇了,我怎地沒聽說過?”
拓拔野瞧這情形,也猜出大概,笑道:“侯爺果然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
六侯爺傳音得意道:“那是自然!本侯游歷天下十余年,對天下美女分布如數(shù)家珍。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倘若侯爺我哪天興致勃發(fā),畫下一張《大荒尋芳譜》,加上本侯爺?shù)男牡门ⅲ强杀饶隳潜酒茽€不堪的《大荒經》廣受歡迎得多了。”
拓拔野見他厚顏無恥自吹自擂,也不禁大笑。
六侯爺咳嗽一聲,笑道:“是了,聽說這王亥很能打戰(zhàn),手下騎兵頗為剽悍,紀律又嚴明得緊,是大荒幾大勁旅之一。”
拓拔野雖不知此人底細,但瞧他指揮大軍井然有序,戰(zhàn)獸士卒不動如山,果然是極有戰(zhàn)斗力的虎狼之師。
洛姬雅卻撇嘴“呸”了一聲道:“大荒中名不副實之輩太多了!這老骷髏瞧起來精明強干,卻是裝腔作勢。養(yǎng)養(yǎng)馬獸倒也罷了,行軍打戰(zhàn),哼哼……”她那張娃娃臉上突然老氣橫秋,令拓拔野不禁莞爾。
洛姬雅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信嗎?那便隨我來吧!倘若這一路上他們敢動你一根寒毛,那便算我輸啦!”仰頭嗚嗚吹響玉兕角,駕御著那歧獸朝前緩緩行進。
白龍鹿歡聲長嘶,撒開四蹄飛奔開來。
夕陽殘照,暮色四合,號角聲凄迷詭異。山腳下的數(shù)萬上族大軍突然一陣搔動,拓拔野透過千里鏡望去,只見那原先泥塑鐵鑄也似的土族戰(zhàn)士,臉上紛紛露出恐懼之色,朝此處望來。那青銅大旗接連揮動了三次,眾兵士才恢復鎮(zhèn)定,重新目不斜視地列隊待命。
拓拔野心道:“原來這妖女在土族中的聲名竟是如此之響。”
拓拔野兩騎四人中速行進,與上族大軍相距三、四里之時,聽見一個又乾又冷的聲音道:“流沙仙子,想去靈山么?”想來便是那大將軍王亥。
洛姬雅格格笑道:“你管得著么?”
那聲音冷冷道:“上山我管不著,下山我就非管不可了!到了那時就休怪本將軍無情了!”
洛姬雅冷笑一聲,毫不理會,只管吹奏那玉兕角:號聲愁云慘霧,鬼哭神號,
真珠聽了心中發(fā)毛,直想鉆入拓拔野懷中。
那桿青銅大旗緩緩揮舞,土族大軍宛如浪潮般朝兩側翻涌開來,自動地讓出一條大道。
白龍鹿縱聲長嘶,上族眾馬獸紛紛搔動,最前的兩只龍馬昂首踢蹄,驚嘶不已。突聽一聲雄渾號角陡然響起,眾獸登時安靜下來,唯有兩匹受驚龍馬兀自驚鳴打轉,座上騎兵二話不說,跳下馬來,白光一閃,手起刀落,登時將馬頭一氣斬下。
鮮血噴射,馬頭飛出一丈多遠,口中驚嘶依舊。無頭馬身朝前沖了十余丈,方才倒下。真珠瞧得不忍,立時將眼睛閉上。
眾獸懾服,任憑白龍鹿怎生嘶吼,再也沒有搔動者。
四野寂靜,殘陽照在萬千旗幡上,風聲獵獵。兩旁刀戈林立,光芒閃爍。號聲嗚咽,白龍鹿的嘶鳴聲、那歧獸的振翅聲顯得格外刺耳。拓拔野四人從土族大軍中緩緩穿行而過。
那王亥臉色陰沈,坐在戰(zhàn)車之上居高臨下,灰色眼眸冷冷地望著拓拔野四人。
瞧著拓拔野滿臉微笑地策獸緩行: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而荒唐的感覺:這俊逸灑落、鎮(zhèn)定自如的陌生少年,竟比靈山上的那人還要危險!當他的眼光與拓拔野相對之時,這種不祥之感便更為洶涌強烈,腦中轟然作響,仿佛瞬間預感到可怕的未來。有一剎那,他竟驀然沖動得想要拔身而起,下令三軍將這少年萬箭射死:永絕后患;但想到那流沙仙子,想到此行目的與如山軍令,終于全力克制,拳頭緊握青銅旗桿,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扎入手掌,沁出鮮血來。
一直到拓拔野一行遠遠地出了軍陣,他那洶涌的心潮才緩緩平靜下來。汗水從背上流下:心中又是頹唐又是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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