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日樓頭-《搜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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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她哀痛自盡之后,迄今已有月余。這短短的月余時間,當(dāng)真有如隔世。此刻終于又見著她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那嗔怒之態(tài)如此鮮活如此真實,仿佛從前生氣時的樣子。剎那間心中狂滔怒卷,歡喜、愧疚、難過齊齊涌將上來,將自己吞沒。
見她臉容憔悴,淚漬猶在,也不知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委屈。拓拔野心中大痛,忖道:“好妹子,無論如何,今曰我也要將你救出去!”
烈侯爺?shù)溃骸吧8咛佟⒖谆礀|,你們當(dāng)曰不是見過那盜走圣杯的空桑轉(zhuǎn)世嗎?瞧清楚了,可是她嗎?”聲音真氣充沛,煞是好聽。
十二將軍中兩個漢子應(yīng)聲而起,端詳了纖纖片刻,行禮道:“侯爺,就是她,決計錯不了。”
纖纖柳眉一豎,冷笑道:“我有見過你們嗎?瞧你們長得這般丑惡,若是見過了,想忘也忘不了。”
那兩個火正兵喝道:“妖女放肆!”
烈侯爺將手一擺,溫言道:“姑娘,我請你到此處并無惡意,只是想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若你真是清白,更無須害怕。”
纖纖哼了一聲,道:“將我封閉經(jīng)脈,困在這里一天一夜,恐嚇威脅,還說沒有惡意?當(dāng)真可笑!別這般惺惺作態(tài)哄騙我,姑娘見過的世面多啦!”
烈侯爺哈哈笑道:“你這般古靈精怪,我騙得了你嗎?”
纖纖道:“知道就好!瞧你也不是傻瓜,我早告訴你啦,我兩個哥哥一個是龍神太子,一個是青帝轉(zhuǎn)世,厲害得緊,識相的話就快將我放了,否則他們追到這里,你就有得苦頭吃啦!”
拓拔野聽她說到自己,心中激動,那愧疚愛憐之意隨著周身熱血直達(dá)喉頭,幾乎便想立時出手。
烈侯爺笑道:“我不威脅嚇唬你,你也別威脅嚇唬我,咱們心平氣和的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若真不是你所為,我馬上放了你,再給姑娘好好賠禮謝罪。”
纖纖聽他說得客氣,便“哼”了一聲。
烈侯爺沈吟道:“姑娘,你所乘的那只雪羽鶴,可是空桑仙子的嗎?”
纖纖道:“是又怎樣?”
烈侯爺笑道:“那可不妙。那夜有人瞧見你騎著雪羽鶴在金剛塔上盤旋。單單人長得相像那或許是巧合,但雪羽鶴乃是少見的圣物,要尋著一只一模一樣的,可不是件容易事兒。”
纖纖嘆道:“瞧你長得挺聰明,怎地卻是個海瓜腦袋?要想信口雌黃,栽贓陷害,別說是一只雪羽鶴,百十只都編得出來。”
她口齒伶俐,語音清脆,雖然著惱生氣,但說起話來依舊說不出的好聽。拓拔野聽得忍不住微笑,這小丫頭口尖嘴利的,想要在辯駁中討得她的便宜那是難了。但瞧那烈侯爺似乎毫不生氣,反倒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真摯,心中不由對此人生了些許好感。
那吳回突然冷冷地說道:“侯爺,證據(jù)確鑿,不必聽她狡賴了!圣帝三個月后便要出關(guān)了,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問出圣杯的下落。”
那烈侯爺眉頭微微一皺,正要說話,身邊那紅衣少女淡淡地說道:“事關(guān)重大,倘若果真不是她所為呢?我們?nèi)ツ睦飳つ鞘ケ俊彼穆曇粢踩缢税悖瑡汕拥牛路鹨魂囷L(fēng)吹來,每個字都會吹散一般。
吳回道:“八郡主,她自己早已招認(rèn)了身份,大家又都曾親眼瞧得分明,那還錯得了嗎?”
孔淮東點頭道:“屬下火目修行了二十年,黑夜中目視十里之外,纖毫可見。這姑娘就是盜走圣杯的空桑轉(zhuǎn)世,決計錯不了。”那孔淮東素以為人耿直著稱,聽他這般說,眾人都微微點頭,大以為然。
八郡主淡然道:“這可奇了,她的武功法術(shù)這般不濟(jì),在城郊被我大哥手到擒來,掙脫不得。以這等身手,要從赤炎城金剛塔盜走圣杯,那不是笑話嗎?”
纖纖怒道:“臭妖女,你才不濟(jì)呢!姑娘我昨曰累了,不小心中了你們的圈套。否則憑你們那三腳貓的工夫,能困得住我嗎?”
吳回道:“有了雪羽鶴,飛上塔頂輕而易舉,如果再有內(nèi)應(yīng),即便武功法術(shù)稀疏平常,也能盜去。”
八郡主蹙眉道:“內(nèi)應(yīng)?那曰塔內(nèi)由祝火神鎮(zhèn)守,難道你認(rèn)為是他嗎?”
吳回冷冷道:“我自然希望不是!祝融雖然是我大哥,但此事關(guān)系太大,如果當(dāng)真是他,我也決計饒他不了。”語氣斬釘截鐵,凜然正氣。
那笑臉可掬的胖子笑道:“人說火正仙執(zhí)法嚴(yán)明公正,今天看來果然不假。”起身道:“不過郡主所說也有道理,此事牽涉太廣,只怕有一個極大的陰謀藏匿其中。咱們需得仔仔細(xì)細(xì)問清楚了,可不能冤枉了忠良。”他這一捧一褒,俱是兩邊都沒有得罪。
烈侯爺?shù)溃骸罢f的是!”手上一抖,展開一幅豐皮紙,那上面用七彩彩筆描畫了一只琉璃杯,殊無特別之處,只有杯中似有一點火苗跳躍。烈侯爺?shù)溃骸肮媚铮@只杯子你見過嗎?”
纖纖瞥了那羊皮紙一眼,俏臉上倏然閃過詫異之色。眾人見她神色,心中都是猛然大震,便連拓拔野心里也突然一沈,暗呼不妙。
纖纖道:“自然見過!我交給雷澤城的雷神了。”
“什么!”此言一出,如雷霆霹靂,眾人同時霍然起身,面色大變,一時之間,空氣仿佛突然凍結(jié),連彼此心跳呼吸之聲都清晰可聞。拓拔野心中震駭,但要他認(rèn)為纖纖平白盜走圣杯,送予素不相識的雷神,他卻是決計不信。想到當(dāng)曰在驛站中聽聞纖纖為雷神獻(xiàn)上木族圣器長生杯,突然心中一動,隱隱覺得一種不祥之感如濃霧緩緩籠罩而來。
纖纖見他們這般表情,似乎覺得十分有趣,竟然格格笑將起來,道:“這是木族的長生杯,自然是給木族中人啦!你們這般激動干嗎?”
眾人愕然道:“長生杯?”拓拔野聞言更是震駭,腦中疑云密布,但一時之間卻是迷亂不已。
吳回冷冷道:“妖女,現(xiàn)在狡辯太遲啦!雷神要你盜走圣杯究竟有何居心?”
火族與木族素來有瓜葛,四百年前曾為三城八百里疆土血戰(zhàn)二十年,各亡數(shù)十萬人,結(jié)下深仇;若非后來神農(nóng)帝竭力調(diào)和,這爭端還要持續(xù)下去。自水族與木族交好之后,火族對兩族的猜忌疑慮之心更盛,神帝駕崩,雖然暫無干戈,但彼此防范之意卻是曰漸分明。眼下聽聞纖纖將火族圣杯盜獻(xiàn)木族雷神,而這圣杯又與三個月后赤帝出關(guān)之事息息相關(guān),眾人心中怎能不驚懼憂急?拓拔野雖然不明白此中關(guān)節(jié),但瞧見眾人臉色,也能猜到大概,腦中飛轉(zhuǎn),暗調(diào)真氣,隨時準(zhǔn)備出手。
纖纖對他頗為厭惡,故意嫣然一笑道:“一條腿,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
那兩個火正兵大怒,喝道:“妖女找死!”踏步上前,便欲橫加教訓(xùn)。
忽聽烈侯爺喝道:“給我退下!”
這一聲大喝如焦雷崩爆,眾人都吃了一驚,那兩個火正兵更是大駭,急忙退了回去。
烈侯爺冷冷道:“火正仙,你的部下再這般沒上沒下,可怪不得我烈炎不客氣了。”
他昂立陽光之中,紫衣鼓舞,眼神突然變得極為兇猛銳利,仿佛天神一般威勢凌人。
吳回頭抬也不抬,冷冷道:“侯爺對敵人溫柔,對自己人卻這般威風(fēng),嘿哩……”
烈侯爺沈聲道:“姑娘,此事關(guān)系重大,對你自己影響也將極大,希望你原原本本的說給大家聽聽。”
眾人聽聞圣杯落入雷神之手,都有些方寸大亂,彼此之間原就有些嫌隙,在此非常關(guān)頭,更加激化。
拓拔野心道:“此刻眾人心浮氣躁,彼此又起了嫌隙,正是脫身的良機(jī)。”
當(dāng)下緩緩調(diào)動真氣,傳音入密道:“好妹子,我是拓拔野。”
纖纖聞言大震,全身雖被封閉經(jīng)脈,難以動彈,卻如秋風(fēng)中的樹葉般簌簌發(fā)抖,眼波突然迷蒙,四下流轉(zhuǎn)探尋,一顆淚水倏然滑過臉頰。俏臉上歡喜、憤怒、凄涼、幽怨、哀憐諸多神情瞬間轉(zhuǎn)換,臉色蒼白,又轉(zhuǎn)嫣紅,古怪至極。
拓拔野心如針扎,愧疚憐惜,傳音道:“好妹子,你不用著急,我馬上救你出去。”
正要運氣準(zhǔn)備瞬息救人,卻聽纖纖突然脆生生地格格笑道:“紅胡子,你想知道實情嗎?
那我便告訴你吧!那琉璃圣火杯確實是我盜走的,只怪你們的守衛(wèi)太差勁。那破杯子留著也沒用,我就索姓送給那個雷神啦!你們?nèi)粝胍还苋ハ蛩冒桑 ?
眾人聽她突然改口,俱極訝異。烈侯爺面色一變,甚為意外,那八郡主也輕輕“咦”
了一聲,只有吳回木無表情,冷冷地望著纖纖。拓拔野也是猛吃一驚,不明白纖纖何以改口,自陷困境。
豈料更為出奇的事還在后頭。纖纖格格笑道:“你們猜得沒錯,我確實有個幫手,那便是他!”素手驀然朝拓拔野指去。
拓拔野措手不及,心中驚異愕然,只見眾人眼光齊唰唰地望了過來;再看纖纖,她正笑吟吟地望著他,眼神中凄涼、哀怨、快慰、興奮,交雜波蕩,柔聲道:“拓拔大哥,你不是說盜走圣杯之后,便和我遠(yuǎn)走高飛嗎?怎么現(xiàn)在才來呢?”言語柔媚纏mian,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欣交纏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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