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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xù)七天，夜安錦都在接受各種調查。

    審訊是在醫(yī)院臨時設置的審訊室里進行的。

    她接受審訊期間，有時候還打著吊瓶。

    她的胳膊被飛濺的碎石劃破了，皮肉外翻，面目猙獰，但她感覺不到疼。

    她整個人一直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無論常青他們問什么，她都緘默不語。

    甚至，連那句“我要給余生報仇”，她都沒有說第二遍。

    她像丟了魂兒似的面無表情，看不出頹廢，也看不出悲傷。

    那種冷靜極度反常，理智到近乎無情。

    她不哭，也不鬧，像個木偶似的坐在那里，有時候半天都不眨眼。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黯然無光，如古井無波，卻又深不可測，如靜水流深。

    常青擔心她這么憋著，又不斷地接受盤問，精神會出現問題，心里疼得要命，卻又不得不板著臉，冷聲執(zhí)行上級的命令，把同樣的問題翻來覆去地問。

    最終，夜安錦沒見崩潰，常青和另外兩個負責審訊的同事受不了。

    你心平氣和問人家話，第一遍，人家不聲不響看著你。

    你心平氣和問人家第二遍，人家一樣面若平湖看著你。

    你忍氣吞聲問人家第三遍，人家依然不動聲色看著你。

    你心浮氣躁問人家第四遍，人家還是安之若素看著你。

    你火冒三丈問人家第五遍，人家仍舊風雨不動看著你。

    你暴跳如雷問人家第六遍，人家照常穩(wěn)如泰山看著你。

    你自焚了……

    “我的天，這女的年紀輕輕怎么定力這么強悍？再審她一天，我真得瘋。”

    矮個子國安叢珍寶煩惱地捋著頭發(fā)，“我的斗志被她激起來又被她打壓下去，心有不甘又毫無辦法。她以靜制動，我就跟個上躥下跳的猴子似的，這整的，我都沒脾氣了。”

    “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之前，我以為毛主席這句詩用了夸張手法，著重表達那種無所畏懼的氣勢。現在知道，真有這種牛人，問題是她還是個女的……”

    高個子國安叫陳詩圣，說話喜歡引經據典。

    常青叉著腰左走右走，突然剎住腳看向叢珍寶，“你負責監(jiān)管她的起居，她吃飯睡覺正常嗎？”

    “正常，吃得飽睡得著。”

    叢珍寶說。

    “你能看見她吃得飽，怎么知道她睡得著？”

    “你這抬杠啊。她按時睡覺，閉著眼睛，至于有沒有睡著，我哪兒知道？”

    “那你就是謊報軍情。她一準沒睡好，我今天看她眼睛都是紅的。”

    常青心里毛毛刺刺的，自己的眼睛也紅了。

    “我看差不多了，她確實是個意志堅定的女人。在強光燈下，我們可能都熬不了三天三夜，她輕松搞定，心跳和血壓都不帶波動的。”

    叢珍寶苦笑，“我甘拜下風。這種人，要么是英雄，要么是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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