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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兵分兩路-《替天行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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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彪完全沒有了剛才輸錢時的那種惱怒,點了支煙,瞇著眼抽了兩口,呵呵笑道:“濱哥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前天下午,康利從堂口離去之后,董彪跟曹濱交談了幾句,最后,董彪問曹濱接下來該怎么安排。曹濱邪魅一笑,只交代了一句,我去陪你大嫂,你去找你的相好。

    濱哥會說出這種膚淺的玩笑話么?

    或許可以,因為有了海倫,濱哥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濱哥了。

    可是,那意味深長的邪魅一笑又代表了什么呢?

    董彪苦思冥想,終于想通了曹濱那句話的深意。

    自己隔三差五甚至在某段時間幾乎天天要去找相好的習慣,是那個黑皮夾克的機會,但同時也是安良堂的機會。

    贊嘆之后,董彪命令道:“傳話下去,街上的弟兄們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那三個點上的弟兄趕緊打起精神來,要是在誰的手上壞了事,老子打斷他兩條腿!”

    那兄弟領命而去。

    “彪哥,還打算再送點錢給弟兄們不?”剛贏了董彪一把的那兄弟不無得意地挑逗著董彪。

    董彪笑道:“那老子得換個位子了。”

    坐在一旁抽著旱煙袋的老孫頭聽到了,噗嗤一聲笑后再呸上了一聲。

    老孫頭的這間茶館可以說是唐人街最古老的一間店鋪了,五十年前,唐人街還僅僅是五六十米長二十家店鋪都不到的規模時,這家茶館便已經存在了。對金山的華人勞工來說,這家茶館便是家鄉,累了或是受委屈了,就可以來到這兒喝一壺家鄉的茶,聽一段家鄉的書,或是看一出家鄉的戲曲,舒緩了自己的心情后,方能鼓足勇氣,繼續流血流汗為了生存而繼續拼命。

    那時候,老孫頭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

    二十八年前,十五歲的曹濱跟著父親來到了金山,此時,年過而立已有四五年的老孫頭從父親手上接下了這間茶館。那時候的曹濱可是沒少給老孫頭找過麻煩,單是在他的茶館中,曹濱和別人至少打過十幾次的架。但說來也是奇怪,老孫頭卻從來沒有抱怨過曹濱,或許是看到這個剛來到金山才一年就死了父親的少年實在是可憐,老孫頭不光從未讓曹濱賠過因打架而損害的座椅板凳的錢,反而還會時不早晚地接濟曹濱。

    待到曹濱董彪以及呂堯三人結成了小團伙的時候,老孫頭的這間茶館便成了他們仨的落腳點和分贓點。二十多年來,眼看著曹濱一步步做強做大,老孫頭卻從未向曹濱開過口,依舊守著他這間茶館。只是十年前,在曹濱的逼迫下,老孫頭勉強答應了曹濱為他將茶館翻新一下的要求。

    有著這樣的淵源,老孫頭當然有資格沖著董彪呸上一口。

    “老孫頭,你什么意思?是鄙視我阿彪嗎?”董彪切牙撇嘴怒目圓瞪。

    老孫頭磕去了煙鍋里的煙灰,一邊重新裝著煙葉,一邊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不簡單哦,小彪子,長本事了啊!”

    那董彪天生就是一副混不吝正經不起來的個性,除了曹濱之外,他跟任何人都忘不了要調侃戲謔插科打諢,剛好這老孫頭打小就是聽著說書先生說的書長大的,也是一個能說會道且愛開玩笑的人,只要跟董彪見了面,這爺倆的嘴巴里便沒有一句正經話。

    跟董彪有一搭沒一搭地斗了幾句嘴,老孫頭再抽了一鍋煙,然后拎著水壺下了樓。“老孫頭老嘍,陪不了你們這幫小子了。”

    老孫頭剛離開,董彪便贏了一把大的,樂的合不攏了一張嘴,道:“我說我怎么一直輸呢,原來是被老孫頭給克住了。”

    安良堂之前賺到的錢,有一小半來自于賭場生意,這些個弟兄,在成為內堂弟兄之前,多數都在賭場中干過活,因而,論賭技的話,絕對在董彪之上。炸金花比的是拿到的牌的大小,手氣很重要,但要是玩得久了,手氣被平均下來后,輸贏的多少,卻還是要看賭技。因而,那董彪雖然也是有輸有贏,但終究還是往外掏的錢遠多于往口袋里裝的錢。

    玩到了深夜,弟兄們不禁是哈欠連連,董彪受到了傳染,也是跟著連打了幾個哈欠。“他姥姥的,那伙計怎么那么能沉住氣呢?到現在還沒動靜哩?”董彪扔掉了手中的撲克,起身來到了窗前,將厚厚的窗簾掀開了一角,往街上望去。

    外面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董彪輕嘆一聲,放下了窗簾,回到了剛才的座位上,點了支煙,道:“你倆贏的錢最多,是不是應該去樓下搗鼓點吃的上來呢?”

    熬夜的時候,接近零點時是最困的一段時間,用撲克賭錢的方法固然能熬過去這段最難熬的時段,但也容易讓人產生注意力上的遲鈍。換成吃東西來打發掉這段時間,顯然是個更好的主意,被董彪點了名的弟兄笑呵呵應下了,就要往樓下而去。

    便在這時,傳話的弟兄上來了。

    “彪哥,那人進窩了。”

    董彪陡然間來了精神,道:“哪個窩?”

    那兄弟應道:“春嫂的。”

    董彪捏著煙,放在嘴邊愣了下,冷笑道:“他姥姥的還真會挑!”

    屋里的弟兄,包括剛才要去樓下搗鼓點吃的的弟兄,抄起了家伙,就要往外去。

    董彪冷冷道:“干嘛呀?讓他在窩里待一會唄!那伙計又不是去劫色,你們著急個毛呀?安安心心坐下來,等填飽了肚子再過去也不遲。”

    拉爾森在唐人街外的一個荒僻地方吃了些東西喝了點水,然后將剩下的兩塊面包和一瓶水揣在了懷中,然后背上了他的那桿步槍,摸著黑回到了唐人街。

    安良堂在唐人街上設下的暗哨對他來說就是形同虛設,那么大一片區域,能被監視到的地方畢竟是少數,而更多的巷口只能是監視的盲區。拉爾森沿著事先早就規劃好了的路線潛伏到了董彪最常去的一個落腳點。翻墻入院,沒發出一點響動。

    唐人街富人不多窮人卻不少,絕大多數的院落都住著幾家人,但拉爾森打探到的董彪的那三個落腳點卻是個例外,院落雖然不算大,但里面住的人卻很少。唐人街還有一個特點,養狗的人家特別少,這個特點也好理解,人都吃不太飽的情況下,哪里還有余糧去養狗呢?也正是這兩點,使得拉爾森對自己的藏匿蟄伏極有信心。

    落進了院落中,拉爾森貼著墻根沿著院落轉了一圈,終于被他找到了一個極佳的藏身地點。

    正屋的后面,是個茅廁,而茅廁的一側和圍墻之間,則堆滿了雜物,這地方雖然氣味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絕對是這戶人家最容易忽視的地點,除非運氣差到了極致,否則的話,在其中貓上個三兩天絕不是問題。

    董彪不可能夜間來這兒,白天就算來,那也是要到了下午,因而,拉爾森藏身進去之后,很是淡定地喝了口水,然后便安心的休息了。

    氣味卻是很難聞。

    拉爾森雖然很安詳,雙目輕合,呼吸均勻,內心中卻是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這倒不完全是環境所致,對拉爾森來說,更為惡劣的環境他也呆過,對一個殺手來說,只要能完成任務拿到酬金,即便在糞堆里呆上個三兩天,那也絕不是個問題。拉爾森平靜不下來的主要原因還是的家庭問題。

    拉爾森曾經有過一個家,他的妻子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天使,但是,十年前和西班牙帝國的那場戰爭卻拆散了他的家庭。拉爾森執意要到戰場上建功立業,從而給妻子孩子創造出更優越的生活條件,但他的妻子卻擔心戰爭會讓她失去丈夫。只是失去倒也不難接受,難以接受的是人還活著,卻成了殘疾。

    理念上的無法調和最終只能走上離婚的道路,但戰爭結束后的第五年,拉爾森卻得到了一個令他奔潰的消息,他的小天使,居然患了一種罕見疾病,雖然有治愈的可能,但治療過程卻十分漫長,而且花費巨大。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使得拉爾森在面對庫柏開出的二十萬美元酬金的面前,失去了一切抵抗力。雖然,他找到了曹濱董彪的破綻,但他對這次行動仍舊沒有多大的把握,因而,他才向庫柏提出了先支付一半定金的條件。并將拿到手的這十萬美元,全都匯給了他的前妻。

    即便他死在了這次行動中,也算是完成了一個做父親的使命。

    吃了碗面,喝了瓶啤酒,董彪甚為滿意地拍了拍肚皮,站起了身來。“出發了,兄弟們,吃飽了,喝好了,到了該干活的時候了!”董彪拎起了斜靠在墻角處的那桿毛瑟98步槍,率先出了門,下到了一樓。

    從后門溜出了茶館,董彪等人隨即散開,分成了數條線路,向阿春的住所方向摸去。

    為了不讓那黑皮夾克產生疑心,董彪沒在三個相好的家中做任何布置安排,只是在其周圍設下了幾個暗哨,密切監視著周邊的風吹草動。而當獵物進入了陷阱之后,董彪原本可以直接沖進去將獵物擒獲,怎奈在三個相好的當中,董彪最為喜歡疼愛的便是阿春,而那黑皮夾克絕非等閑之輩,董彪生怕冒然攻擊會發生意外,二十二年前發生在曹濱身上的事情若是重演了一遍的話,董彪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曹濱那樣傷心地將自己封閉起來。

    “彪哥,弟兄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發起攻擊。”手下弟兄過來向董彪做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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